天二十四小时发生事,如果都从头到尾写下来,再从头到尾读上遍,那至少也要花上二十四小时吧。尽管在下大力提倡“写生文”,却不得不坦率承认这毕竟不是们猫儿所能具备本事呀。正因为如此,虽然主人白天有许许多多奇言奇行都值得详细地记录下来,但既没有能力也没有耐心能将这些事逐报告给读者,真是遗憾得很。虽然遗憾,但毕竟是迫不得已。虽说们是猫儿,也是需要休养呀。铃木君和迷亭君走之后,飒飒寒风突然停息下来,四周就好像细雪轻柔飘落夜晚般静寂。主人照例又缩回到他书斋里去。主人家小孩们在六叠〔1〕房间里并枕入睡。隔着九尺宽隔扇,在朝南房间里,主人妻子也躺下来给不满三岁绵子喂奶。阳春三月,时光匆遽,太阳早已落山,街上走过木屐声,客厅里都清晰可闻。附近公寓里传出“明笛”〔2〕,时断时续,不时沉重地刺激着耳鼓。外面大概是个朦胧暗夜吧。晚饭吃是煮鱼糕汤,把分给鲍鱼壳里那份吃得精光,填饱肚子无论如何也是需要休息呀。
〔1〕计算日式房间面积单位,叠大致长为1.9米,宽为0.95米。
〔2〕自国传入日本笛子,由于用在“明乐”中,故有是名。
据耳闻,世上有所谓猫恋叫春这种俳谐趣味现象,据说们这些猫族们每当早春时节夜晚在巷内就无法安寝,到处游荡,但是在下却还没有碰到过这样心理变化。说起来恋爱本是宇宙间活力。上至天神朱庇特〔3〕,下至在土中鸣叫蚯蚓、蝼蛄,所有万物无不为此道而神魂颠倒,因此即使们这些猫儿也朦胧地感到兴奋,自然而然地产生会招致许多麻烦风流念头。回想起来,说这话在下,也曾对三毛姑娘倾慕得要死呢。就连主张“三角主义”金田君千金——喜欢大谈阿部川饼富子小姐,据说也爱慕过寒月君哪。正因为如此,在下决不认为那满天下雄猫牝猫不趁着千金刻春宵去睡大觉而到处乱转,是什自找烦恼欲火中烧而加以轻蔑。但在下虽受诱惑却产生不那样欲念,这又有什办法呢?以在下目前状态而言,只是希望休息。困到如此地步,当然无法去恋爱啦。慢条斯理地找到小孩们被角处,美滋滋地倒头便睡……
〔3〕即“丘必特”,罗马宗教主神。
突然醒来,睁眼看,家主人不知什时候从书斋来到卧室已钻进铺在他妻子旁边被窝里。主人毛病是每次睡觉都定要从书斋里拿来小本外文书,但是他躺下后从来没有读上过两页。有时甚至将书拿来放在枕旁,连摸都没有摸就睡着。既然有时连行都不去读,似乎满可以不必拿来,而这正是主人特点,不管主人妻子怎样嘲笑他,劝他不要拿来,可他就是不听。每天晚上还是不厌其烦把书拿到卧室里来。有时他还贪心不足,次就抱来三四本。前些日子他每晚甚至把《韦氏大辞典》也抱来。想这是主人种病,正像那些摆阔气人如果听不到龙文堂精制铁釜所发出松涛声就不能安睡样,主人也是不把书放在枕旁就不能入睡吧。由此推理下去,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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