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 3（3 / 3）

真宗创始人。

〔6〕日莲（1221—1282），日本佛教日莲宗创始人。

前封信针作先生是九拜，而这个家伙只是再拜，由于不是来募捐就蛮横地摆起架子，免七拜。虽然不来募捐，不过却很难让人读懂。想这种东西不管向哪家杂志投稿，都保证不会被采用，所以认为头脑不透明主人肯定会把它撕得条条扔掉，然而满不是这回事，他翻过来掉过去，读又读。也许他认为这种信里边含有深意，决心把它意义研究出来吧。说起来，天地之间弄不懂东西多得很，不过你要给它加上某种意义，那没有件事是做不到。不管多艰深文章，只要你想解释它，就可以不用太费力给予解释。你说人是愚蠢还是聪明，这是不必费劲儿就可明白。还不只这样，说人是狗、是猪，也不是个很困难命题。你说山是低，没关系；你说宇宙是狭小，也不妨事。你就是说乌鸦是白，小野小町〔7〕是丑八怪，苦沙弥先生是君子，也不见得不可以。所以像这种不知所云信，如果硬给它这样那样解释，那也会找出点意义来。尤其是像主人这样，把不懂英语牵强附会，硬要做出说明人，就更想给这篇文章附上意义。学生问他：“明明天气不好时候，为什还要说Goodmorning？〔8〕”这使他足足思考七天，有人问Columbus〔9〕这个英文名字在日本话中怎说，他费三天三夜琢磨如何回答。所以对他这样人，醋腌干瓢是天下之士也罢，吃朝鲜人参来发动g,m也罢，当然随时都可以找出任意解释。过会儿，主人似乎用他那套解释Goodmorning方法弄懂这些难解语句，说道：“这意义太深，准是个对哲理有相当研究人，真有极高见识！”说着，不住地赞叹。从这句话里也可以看出主人是如何愚蠢。但如果反过来想，也可能有些对地方。主人有个癖好，不管什事凡是弄不懂，都值得崇拜。这也很难说只是主人癖好，既然不懂，其中必然潜伏着不可轻视东西，在莫测高深之中，很容易诱发种心理，认为好像是什高贵得很。正因为如此，所以那些俗人总喜欢不懂装懂来给自己贴金。相反，学者则把本来可以懂东西，解释得使人听不懂。就拿大学教授来说，大家都知道，那些专讲别人听不懂课人，总是声望很高；而讲别人都能听懂人，声望却不高。主人所以敬佩这封信，也不是因为读懂其中意思，而是因为捉摸不透它到底要说什，因为信里忽然出现“海参”，忽然又出现“不得不排泄之粪便”。因此，主人之所以尊敬这篇文章唯理由，正和道家尊敬《道德经》、儒家尊敬《易经》、禅家尊敬《临济录》没有什两样，都是因为完全读不懂。不过，完全读不懂也不太服气，于是胡乱做些注释总算做出个懂样子。本来不懂东西，自以为懂而大加赞赏，自古以来就是件令人高兴事嘛。主人毕恭毕敬地把这封用隶书写信卷好，放在桌子上，抄起手来陷入冥想之中。

〔7〕当地著名美女。

〔8〕即早上好。

〔9〕即哥伦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