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谣挺忧伤,凤九唱得亦动情,苏陌叶听罢,却只淡淡道句:“唱得不错。”便再无话。
今夜陌少有些难搞,但他这个模样,就更需要她安慰。瞧着入定般黑夜,凤九没话找话地继续道:“嘛,对花草类其实不大有兴趣,但书上记载这个月令花却想来看看。你可能不晓得,传说这种花只在玉女诞上开花,开花时不能见月光,所以每年这个时候都没有月亮。其实和月令花比起来,你和阿……”
阿兰若这个名字已到嘴边,凤九又咽回去。陌少此时正在伤情之中,伤正是阿兰若,照她经验,此时不提阿兰若名字好些。她自以为聪慧地拿出个“她”字来代替,道:“你和她,你们拥有过回忆已经很好,你看这个月令花,传说它其实直想要见见月光,但是月出不见花,花开不见月,直都见不到,有情却无缘,这岂不是件更加悲伤事情吗?”
苏陌叶没有回话,静阵,凤九待再要说话,语音却消没在徐然渐起亮光之中,眼睛时也瞪大。
渐起莹光显出周围景致,条溪湾绕出块辽阔花地,丛聚月令花树间,细小重瓣花攒成花簇,发出朦胧
向导。
断肠山做合欢会,月老却忒不应景,九天穹庐似顶漆黑大罩子罩在天顶上,他老人家隐在罩子后头,连个胡须梢儿也不曾露出来,受累凤九路行得踉跄。
越往深山里头,人烟越发寂寥,偶尔几声虎狼咆哮,凤九感慨此行带上苏陌叶这个拖油瓶帮衬,带得英明。
清歌声远远抛在后头,行至鸣溪湾坐定时,入眼处,四围皆黑,入耳处,八方俱寂,与前山尽是红尘声色繁华样大不相同。
凤九将明珠收进袖子里,挨着微带夜露草皮躺定,招呼苏陌叶过来亦躺躺。几步远阵慢悠悠响动,估摸陌少承她指教。
陌少今夜沉定,凤九原以为乃是嫦棣念那封情信之故,方才路上听得丛林中飘出阕清曲,她听出个首联和尾联,两联四句唱是“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清曲袅袅飘进她耳中,刹间如灵光灌顶,她方才悟。
陌少何人?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翩翩然风流纨绔尔,不过封略出格情信,何至于就惊得他路无话?陌少无话,乃是见此良辰佳夜、玉人双全好景致,想起逝去阿兰若,故而伤情无话。
徒留陌少人在静寂中钻牛角尖不是朋友所为,尽快找个甚话题,将他注意力转转方是正经。
满目黑寂入眼,凤九轻咳声,打破沉静向陌少道:“书上说月令花戌时末刻开花,可能还要等个时片刻。有首关于月令花歌谣你听说过没有?”话间用手指敲着草皮打拍子唱起来,“月令花,天上雪,花初放,始凋谢,刻生,刻灭,月出不见花,花开不见月,月令花不知,花亦不识月,花开刻生,花谢刻灭。”
凤九幼年疲懒,正经课业修得笔糊涂账,令白止帝君十分头疼,但于歌舞项却极有天分,小时候也爱显摆,只是后来随着她姑姑白浅看几册话本,以为人前歌舞乃戏子行径,此后才罢。今夜为安慰苏陌叶,不惜在他跟前做戏子行,凤九自觉为朋友真是两肋插刀,够豪情,够仗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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