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来拉手蓦然停在半空,良久,哑然道:“你是女子?那当年,当年你……”
往侧旁避避:“家师不收女弟子,家母才将变作儿郎身。鬼君既与说当年,就也来说说当年。当年鬼君弃择玄女,四匹麒麟兽将她迎进大紫明宫,连贺九日,是为明媒正娶……”
他挥手打断话:“你当年,心中可难过,为什不同说你是个女子?”
被他这打岔,生生将方才要说话忘干净,掂量番,如实答他:“当年大抵难过场,如今却记不大清。再则,你爱慕玄女,自是爱慕她趣味品性,难不成只因那张脸。同你既已没那番牵扯,说与不说,都是样。”
他紧紧抿着嘴唇。
仑虚师兄们找几千年,可谁也料不到竟是个女仙,且是青丘白家白浅,自然无果而终。到如今,摞在九重天上最正经史书是这记载:“……皓德君六万三千零八十二年秋,鬼族之乱毕,父神嫡子墨渊君偕座下十七弟子司音双双归隐,杳无所踪……”
总算没记下是偷墨渊仙体这段,算与留个体面。
活得太长,旧事回想起来就没个尽头。
离镜已跨过竹桥行到面前,才恍然省起现今是跌在个大洞里,正撞上这辈鬼君同个女妖幽会。
他把握住手,涩然道:“阿音,寻你寻七万年。”
只觉得今夜真是倒霉非常,看他无话可说,匆匆见个礼,转身捏个诀乘风飞,顺便隐个形,免得再遇上什纠缠。
只听他在后面慌张喊着阿音。
可世上哪里还有什阿音。
斜眼觑觑那仍在草亭里立着女妖,大惑不解。只听说债主追着负债跑,倒没听说哪个负债天天跑去债主跟前晃荡,还遍遍提醒别人你怎不来问讨债。而怎算,与离镜两个,都是他欠比较多。
挣开手来,往后退步。他却又近前步,直直将盯着:“你男子样貌就很好,却为何要做这样女子扮相。阿音,你是不是还在怨?你当年说与大紫明宫不共戴天,你可知道……”
拢拢袖子,勉强笑:“鬼君不必挂心,不过是时气话,如今鬼族神族处得和乐,老身也不是白活这多年岁,道理还是懂点,万不会无事生非来扰你大紫明宫太平。你便井水不犯河水吧。”
他怔怔,急道:“阿音,当年是负你,因你不是女子,便……便……这七万年来,他们都同说,说你已经……已经……总是不相信,想你这多年,阿音……”
被他几句阿音绕得头脑发昏,怒道:“谁说不是女子,睁大你眼睛瞧清楚,男人却是这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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