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华闹中取静功夫练得极好,那缪清公主满腔饮泣剖白已是闻者流泪听者伤心,他自岿然不动,沉默地看他公文。因在东海做客时,已被这位公主对夜华腔深情感动得流回泪伤回心,是以如今,在素锦侧妃为此抹三四回泪当口,还能略略把持住,保持派镇定。
听半日,总算让弄明白,夜华之所以发这大脾气,乃是因这位东海缪清公主,今夜竟吃熊心豹子胆,妄图用碗下情药羹汤,来勾引他。奈何这味情药却没选好,叫夜华端着羹汤闻便闻出来,情火没动成,倒动肝火。
夜华案前伺候笔墨小仙娥见出这样桩大事,依着天宫规矩,赶紧延请夜华后宫里唯储着侧妃娘娘,前来主持大局。说到这里,便不得不竖起大拇指赞叹声,夜华这位素锦侧妃实乃四海八荒众后宫典范,见着缪清下药引诱自己夫君,非但没生出半分愤恨之心,反倒帮着犯事缪清公主求情。
进来取扇子,正赶上他们闹到个段落,中场停歇休整。
既然已将事情来龙去脉理完整,自觉再听跪在地上这双哭哭啼啼也没什意思。凡界那些戏本上排此类桥段,可比眼前这场跌宕精彩得多。正好茶水也凉得差不多,两三口喝完,拿起折扇,便打算遁。
地上?!
夜华不动声色取下缚眼白绫,将拉到他身旁坐。
底下双仙娥,两双眼睛登时直。那直愣愣四道目光定定停留在张老脸上。同团子亲娘长得不同,想必她们终于悟。
夜华抬抬下巴与那呆然望着双仙娥冷冷道:“缪清公主,本君这洗梧宫实腾不下什位置来容你,明日早就请公主回东海吧。素锦你倒很重情谊,若实在舍不得缪清公主,那不妨向天君请道旨,让天君将你同嫁去东海,你看如何?”
他这席话冰寒彻骨,并跪在地上两个仙娥齐齐刷白脸色。
就在将遁未遁这个节骨眼上,缪清公主却把抱住腿,凄然道:“这位娘娘,缪清上次错认您,但您帮过缪清次,缪清直铭记在心,此番缪清求您,再帮缪清次吧。”
默
愣。眯着眼睛打量片刻左厢那不漏出声儿来饮泣仙娥。模糊辨得出东海水君形容张清丽脸庞,不是那东海缪清公主又是谁。
如此,跪在右厢这个眼睛和脸生得不登对,便是被那不肖徒元贞调戏未遂要悬梁自尽,结果自尽也未遂夜华侧妃素锦。
方才已觉她长得普通,此时爱徒心切,更觉她长得普通。不禁捋着袖子悲叹回,元贞啊元贞,你那模样本就生得花哨,对着镜子调戏自己也比调戏这位侧妃强啊。如今落得个打下凡界六十年下场,若不是你师父英明,这弹指挥六十年,你该要过得多刺激辛酸。
素锦望着双眼已恢复澄明,旁缪清仍自哀求哭泣。
看夜华今夜是动真怒。自同他相识以来,除开大紫明宫流影殿前同玄女那番打斗外,尚未见他发过这样大脾气。心中好奇,拿扇子便也没走,只在旁端只茶杯,冲杯滚烫茶水,找个角落坐,不动声色地等待杯中茶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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