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买来送礼。但隔河临近数里,几个小村落中情形,可就完全不同。这些地方照例把切乡村景象好好保留下来,吕家坪所有,竟仿佛对之毫无影响。人情风俗都简直不相同。即如橘园中摘橘子时,过路人口渴吃橘子在村子里可不必花钱,到吕家坪镇上,便是极酸狗矢柑,虽并不值钱,也有老妇人守在渡口发卖。虽然这种买卖与其说是为赚钱,还不如说是为消遣。
萝卜溪是吕家坪附近个较富足村子。村中有条小溪,背山十里远发源,水源在山洞中,由村东流入大河。水路虽不大,因为长年不断流水,清而急,乡下人就利用环境,筑成重重堰坝,将水逐段潴汇起来,利用水潭蓄鱼,利用水力灌田碾米。沿溪上溯有十七重堰坝,十二座碾坊,和当地经济不无关系。水底下有沙子外全是细碎金属,所以又名“金沙溪”。三四月间河中杨条鱼和鲫鱼上子时,半夜里多由大河逆流匍匐而上,因此溪上游各处堰坝水潭中,多鲫鱼和杨条鱼,味道异常鲜美。土地肥沃带沙,出产大萝卜,因此地名萝卜溪,十分本色。
萝卜溪人以种瓜种菜种橘子为业,尤其是橘子出名。村中几乎每户人家都有片不大不小橘园,无地可种人家,墙边毛坑旁边总有几树橘柚。就中橘园既广大,家道又殷实,在当地堪称首屈指,应分得数滕长顺。在过渡处被人谈论两姊妹,就是这人家两个女儿。
滕长顺原来同本地许多人样,年青时两手空空,在人家船上做短程水手,吃水上饭。到后又自己划小小单桅船,放船来往沅水流域各码头,兜揽商货生意,船下行必装载点山货和蔬菜,上行就运零碎杂货。因为年纪青,手脚灵便,双手肯巴,对待主顾又诚实可靠,所以三五年后就发旺,增大船只,扩张事业,先是作水手,后来掌舵把子,再后来且作大船主。成家讨媳妇时,选中高村个开糖坊女儿,带份家当来,人又非常能干,两夫妇强健麻俐四只手不断作,积下钱便越来越多。这个人于是记起两句老话:“人要落脚,树要生根。”心想,象把勺老在水面上漂,终不是个长久之计。两夫妇商量阵,又问卜打卦几回,结果才决心在萝卜溪落脚,买块橘园,栋房子。当家依然还在沅水流域弄船,妇人就带孩子留在家里管理田园,养猪养鸡。船向上行,装货到洪江时,当家把船停到辰溪县,带个水手赶夜路回家来看看妇人和孩子。到橘园中摘橘子时,就辞去别主顾,用自己船只装橘子到常德府做买卖,同时且带家眷下行,看看下面世界。因为橘子庄口整齐,味道甜,熟人又多,所以特别容易出脱,并且得到很好价钱。个月回头时,就装船辰河庄号上货物,把自己点钱也办些本地可发落杂货,回吕家坪过年。
自从民国以来,二十年中沅水流域不知经过几十次大小内战,许多人水上事业,在内战时被拉船、封船、派捐、捉伕结果,事业全毁。许多油坊字号,也在兵匪派捐勒索各种不幸中,完全破产。世界既然老在变,这地方自然也不免大有今昔,应俗话说,“十年兴败许多人”。从这个潮流中淘洗,这个人却面由于气运,面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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