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子,脸上油彩也未去净,争到台边熟食棚子去喝酒,引起观众另外种兴趣,包围棚子看热闹。顽皮孩子且乘隙爬上戏台,争夺马鞭子玩,或到台后去看下装旦角,说两句无伤大雅笑话。多数观众都在消化食物,或就田坎边排泄已消化过东西。妇女们把扣双凤桃梅大花鞋两脚,搁在高台子踏板上,口中嘘嘘吃辣子羊肉面,或面剥葵花子,面谈做梦绩麻琐碎事情。下午开锣重唱,戏文转趋热闹活泼。
掌班耳根还留下片油渍和粉彩,穿着扮天官时青鹅绒朝靴,换件不长不短干净衣服,带个油腻腻戏摺子,走到坐正席几位要人身边,谦虚而愉快来请求赏脸,在排定戏目外额外点戏。点戏花个百八十,就可出点小风头,引起观众注意。
大家都客气谦让,不肯开口。经过阵撺掇,队长和税局主任是远客,少不各点出,会长也被迫点出;队长点《武松打虎》,因为武人点英雄,短而热闹,且合身分;会长却点《王大娘补缸》,戏是趣剧,用意在与民同乐。戏文经点定后,照例也在台柱边水牌上写明白,给看戏人知道。开锣后正角上场,又是包封赏号。这个包封,却照例早由萝卜溪办会预备好,不用贵客另外破钞。客人面看戏也面看人,看戏台两旁眉毛长眼睛光年青女人。
最末出杂戏多是短打,三个穿红袴子小花脸,在台上不住翻跟斗,说浑话。
收锣时已天近黄昏,天上片露,照得人特别好看。自作风流船家子,保安队兵士,都装作有意无心,各在渡船口岔路边逗留不前,等待看看那些穿花围裙打板凳回家年青妇女。切人影子都在地平线上被斜阳拉得长长,脸庞被夕照炙得红红。到处是笑语嘈杂,为前时戏文中打趣处引起调谑和争论。过吕家坪去渡头,尤其热闹,人多齐集在那里候船过渡,虽临时加两只船,还不够用。方头平底大渡船,装满从戏场回家人,慢慢在平静河水中移动。两岸小山都成片紫色,天上云影也逐渐在由黄而变红,由红而变紫。太空无云处但见片深青,秋天来特有澄清。
在淡青色天末,颗长庚星白金似放着煜煜光亮,慢慢向上升起。远山野烧,因逼近薄暮,背景既转成深蓝色,已由片白烟变成点点红火。……切光景无不神奇而动人。可是,人人都融和在这种光景中,带点快乐和疲倦心情,等待还家,无个人能远离这个社会快乐和疲倦,声音与颜色,来领会赞赏这耳目官觉所感受新奇。
这天,夭夭自然也到场参加这种人神和悦热闹,戴全副银首饰,坐在高台凳上,看到许多人,也让许多人看到她。可是上午太沉闷,看不完两本,就走回橘子园工作去。下午本想代替嫂嫂看厨房,预备待客菜饭,可不成功,依然随同家中人过伏波宫去,去到那个高台凳上坐定。台上演王三姐抛打绣球时,老觉得被官座上那个军官眼光盯着。那军官意思正象是在向她说:“自古美人识英雄,你是中华民国王三姐!”感受这种眼光压迫,觉得心中很不自在。又知道家里三哥在赶装橘子下船,个人独在河边忙做事,想看看哥哥,因此就回家。回家后在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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