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水车边石堤坎上翘起扇子形尾巴唱歌,石头上留下许多干白鸟粪。在水碾坊石墙上薜荔,叶子红红紫紫。碾坊头那片葵花,已经只剩下些乌黑杆子,在风中斜斜弯弯,再不象往时斗大黄花迎阳光扭着颈子那种光鲜。切都说明这个秋天快要去尽,冬天行将到来。
两个人沿溪看四座碾坊,方从堰坝上迈过对溪,抄捷径翻小山头回橘子园。
到午后,已摘三晒谷簟橘子。老水手要到镇上去望望,长顺就托他带个口信,告会长声,问他什时候来过秤装运。因为照本地规矩,做买卖各有把秤,到分量上有争持时,各人便都说“凭天赌咒,自己秤是官秤,很合规矩。大斗小秤不得天保佑。”若发生纠纷,上庙去盟神明心时,还必须用只雄鸡,在神座前咬下鸡头各吃杯血酒,神方能作见证。这两亲家自然不会闹出这种纠葛,因此橘子园主人说笑话,嘱咐老水手说:“大爷,你帮去告会长,不要扛二十四两大秤来,免得上庙明心,又要捉只公鸡!”
老水手说:“那可免不。谁不知道会长号上大秤。你怕上当,上好是不卖把他!”老水手说原同样是句笑话。
大帮船拢码头时
老水手到吕家坪镇上,向商会会长转达橘子园主人话语,在会长家同样听到下面在调兵遣将消息。这些消息和他自己先前那些古古怪怪猜想混成片时,他于是便好象个“学者”,在种纯粹抽象思考上,弄得有点神气不舒,脊梁骨被问题压得弯弯,预备沿河边走回坳上去。在正街上看见许多扛被盖卷水手,知道河下必到两帮货船,定还可从那些船老板和水手方面,打听出些下河新闻。他还希望听些新闻,明天可过河到长顺家去报告。
河下二码头果然已拢帮船,大小共三十四只,分成好几个帮口停泊到河中。河水落,水浅船只难靠码头,都用跳板搭上岸。有部分船只还未完毕它水程,明后天又得开头上行,这种船高桅上照例还悬挂堆纤带。有些船已终毕它行程,多半在准备落地起货。复查局关上办事人,多拿个长长铁钎子,从这只船跳过那只船,十分忙碌。这种船只必然已下桅,推篷,看也可明白。还有些船得在这个码头上盘载,减少些货物,以便上行省事。许多水手都在河滩上笑嘻嘻和街上妇女谈天,面剥橘子吃面说话。或者从麂皮抱兜里掏摸礼物,瓶雪花膏,盒兰花粉,颗镀金戒指,这样或那样。掏出是这个水手血汗还是那颗心,接受礼物似乎通通不曾注意到。有些水手又坐在大石头上编排草鞋,或蹲在河坎上吸旱烟,寂寞和从容平分,另是种神情。
有些船后艄正燃起湿栗柴,水手就长流水淘米煮饭,把砂罐贮半罐子红糙米,向水中骨毒闷。另外些人便忙着掐葱剥蒜,准备用拢岸刀头肉炒豆腐干作晚饭菜。
搭上行船客人,这时多换上干净衣服,上街去看市面。
不上岸却穿着短汗衫,叉手站在船尾船头,口衔纸烟,洒洒脱脱,欣赏午后江村景色。或下船在河滩上橘子堆边把拣好橘子摆成小堆,要乡下人估价钱,笑眯眯作交易。说不定正想起大码头四人同吃枚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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