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回家再不行时候,她就又撵着他来。她生怕他象只鹰似飞去再不返回来……现在,她来到双水村少安家里,就象回到她自己家。由于她热爱自己心上人,对这个穷家确没点不满意,反而觉得切都很亲切、很入眼……有文化城里人,往往不能想象农村姑娘爱情生活。在他们看来,也许没有文化就等于没有头脑;没有头脑就不懂得多少感情。可是实际也许和这种偏见恰恰相反。真,正由于她们知识不多,精神不会太分散,对于两性之间感情非常专注,所以这种感情实际上更丰富,更强烈。
秀莲到少安家,转眼间七八天就过去,但她还是不愿意走。少安背转他家里人,偷偷对她说:“你走时给家里人说,你住四五天就回来,因此你也不要耽搁太久,要不你爸和你姐他们要操心。”
她只是不好意思地抠着手指头,红着脸说:“……舍不得离开你……”少安亲热地对她说:“你先回去,春节前就寻你来!”“再让住上几天……”她央求说。
少安看没办法打发她,只好说:“那也行。再几天就是八月十五,你过中秋节再走。
另外,们村年年都是八月十四打红枣,这天村里可热闹哩……不过,还是让给你家里写个信,就说你过中秋节回来,不要叫他们操心。”她说:“不要写。等信到家里,那时也快动身回去……”少安同意她意见。秀莲好高兴啊!她又能和少安在块多呆几天……农历八月十四日,双水村沉浸在片无比欢乐和热闹气氛中。年度打红枣日子到来——这是双水村最盛大节日!
这天,全村几乎所有人家都锁上门,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提着筐篮,扛着棍杆,纷纷向庙坪枣树林里涌去。在门外工作人,在石圪节和县城上学学生,这天也都赶回村里来,参加本村这个令人心醉、传统“打枣节”……吃完早饭,孙少安家人就都兴高采烈地出动。孙玉厚两口子提着筐子;兰香拉着秀莲手,胳膊上挽着篮子;少安扛着根长木棍;少平背着笑嘻嘻老祖母;家人前呼后拥向庙坪赶去。他们在公路上看见,东拉河对面枣树林里,已经到处是乱纷纷人群。喊声,笑声,棍杆敲打枣树枝劈啪声,混响成片,撩拨得人心在胸膛里乱跳弹。
在孙少安家人上庙坪地畔时,打枣活动早已经开始。棵棵枣树枝杈上,象猴子似攀爬着许多年轻男人和学生娃。他们兴奋地叫闹着,拿棍杆敲打树枝上繁密枣子。随着树上棍杆起落,那红艳艳枣子便象,bao雨般撒落在枯黄草地上。
妇女们头上包着雪白毛巾,身上换见人衣裳,头发也精心地用木梳蘸着口水,梳得黑明发亮;她们群伙,说说笑笑,在地上捡枣子。所有树上和地上人,都时不时停下手中活,顺手摘下或拣起颗熟得酥软、红得发黑枣子,塞进自己嘴巴里,香喷喷,甜咝咝地嚼着。按老规矩,这天村里所有人,只要本人胃口好,都可以放开肚皮吃——只是不准拿!
只有田二是个例外。“半脑壳”今天不捡别,光捡枣子。他边嘴里嚼着枣子,边手里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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