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过完中秋节就回去。”少平说。
“那正好!咱们可以块走!”金波高兴地说。
当少安妈、兰香和贺凤英引着秀莲进入枣树林时,马上就把所有打枣人都吸引住。
妇女们都纷纷围过来,争着挤前去看队长媳妇人样子怎样。许多妇女开始向少安妈问有关问题;少安妈回答众人提问,简直象个“记
捡起枣子往他前襟上那两个大口袋里塞着;这两个塞满枣子大口装吊在他胸前,象个袋鼠似,累得他都走不干练。他边捡,边吃,边嘿嘿笑着,还没忘嘟囔说:“世事要变……”人们还发现,连爱红火老家伙田万有也能俏得爬到枣树上去!他拿根五短三粗磨棍;边打枣,边嘴里还唱着信天游,把《打樱桃》随心所欲地改成《打红枣》——太阳下来丈二高,小小(呀)竹竿扛起就跑,哎噫哟!叫声妹妹呀,咱们快来打红枣……地上妇女们立刻向枣树上田万有喊道:“田五,亮开嗓子唱!”爱耍笑金俊文老婆张桂兰还喊叫说:“来个酸!”
田五兴致来,索性把磨棍往树杈上横,仰起头,眯起眼,嘴巴咧多大,放开声唱开——叫声干妹子张桂兰,你爱个酸来就来个酸!
绿格铮铮清油炒鸡蛋,笑格嘻嘻干妹子你硷畔上站;绒格墩墩褥子软格溜溜毡,不如你干妹子胳膊弯里绵……妇女们都笑得前伏后仰,张桂兰朝树上笑骂道:“把你个挨刀子……”田五咧开嘴正准备继续往下唱,可马上又把脸往旁边扭,拿起磨棍只管没命地打起枣来,再不言传——他猛然看见,他儿媳妇银花正在不远枣树下捡枣哩!年轻儿媳妇臊得连头也抬不起来。
众人马上发现田五为啥不唱,于是边继续起哄,边快乐地仰起头,朝枣树上面秋天蓝空哈哈大笑——啊呀,这比酸歌都让人开心!田五满脸通红——唉,要不是儿媳妇在场,他今天可能把酸歌唱美哩!只要银花不在,就是他儿子海民在他也不在乎!
他儿子田海民现在正和书记田福堂、副书记金俊山几个人在河对面队禾场上——那里已经堆起堆小山样枣子。两个生产队队长少安和俊武也在那里。几个队干部正在过斤称,大队会计田海民旁边记数字。枣子打完后,就要在这里给各家各户往开分。
孙玉亭在庙坪这面负责。他不上树,在地上和妇女们块捡枣,大部分时间要跑前跑后吆喝着指挥大家,并且两只眼睛敏锐地监视着不让人把枣子揣在自己衣袋里……孙少平把奶奶放在片有阳光草地上,就跑过去拣些绵软枣子放在她眼前。老太太尽管嚼不动,但还是想吃,放在嘴里慢慢地嚼着。她再问别人:为什俊斌他妈没来?往年打枣时,都是她两个坐在块,边吃,边说。今年为什就她个人?她到现在还不知道俊斌已经亡故;金老太太今年没心思来参加这个红火热闹。
她再问个不停,少平只好对她说:“金奶奶病!”
“噢,是这样……她比还年轻……”老太太嘟囔说。
金波也为打枣从学校赶回来,少平向他询问这段学校情况。
“你什时候回学校去?”金波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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