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安边喂猪,边这样想时候,见秀莲从窑里出来,端着个饭碗向他这里走过来。
他心想:这家伙象
县上领导儿子。
他听到这事后,心里忍不住阵隐隐地难受。这是很正常。他爱过这个人,而这个人不仅爱他,还公开向他表示自己爱情;只是他没敢接受这爱,跑到山西去给自己找回来秀莲。但是,在难受之时,他对这消息又不感到意外。这事也是很正常。他已经结婚,润叶也总要结婚。事情本来就会是这样。对于孙少安来说,润叶在他内心掀起,bao风骤雨已经平息,现在只留下些细微痕迹;代之而来是贺秀莲温暖感情抚慰他风,bao过后心灵。他祝福亲爱润叶也能寻找到自己抚慰。归根结底,也许他们只能这样。人只能按照自己条件寻找终生伴侣。就好象种庄稼样,只能把豆角和玉米种在块,而不能和小麦种在起。
听说润叶马上要举行婚礼,少安着急起来——他给人家送什礼物呢?他和秀莲结婚时候,润叶给他们送两块缎被面,少说也值五六十元。而他们现在除过这两块被面,就再没什值钱东西。总不能把这两块被面再送回去吧?
晚上睡觉前,他只好忧愁地对秀莲提起这件事。“就是那个和你相好过女子?”妻子自己红着脸问他。“就是。们小时候块耍大……人家给咱送那重礼,咱给人家送什呢?”少安熬煎地问秀莲。秀莲想下说:“人家有义,咱不能无情!看是这样,爸走时给丢下五十块钱,原来准备给你缝件大氅,钱直在箱子里搁着。你干脆都拿去,给人家买件象样东西!”
少安感激地把妻子拉在自己怀里,在她脸上亲亲。
于是,他就拿着秀莲给他五十块钱,跑到米家镇用四十六块钱,买块黄原出羊毛毯。剩下四块钱,他给秀莲买条围巾。星期天少平回学校时,他就把毛毯让少平捎给田福堂,让他转交给润叶夫妇……这件事过后不久,九七六年就临近结束。
阳历年底前天,他丈人贺耀宗突然托顺车给他们捎来二斗小米。这点粮食顿时使家人高兴万分。这样,在他们那黑豆高粱稀饭里,又能加点小米。对农民来说,小米就是最好粮食;小米煮饭好,又经得住吃,斤米能顶二斤面。同时,家里也就能腾出更多些高粱喂那口肥猪。
阳历年最后天,农村没有显出什节日气氛。农民不过这个“洋”年。他们过年就是过春节。
吃晚饭时候,少安端碗放调料黑面蒸土豆丝和两个高粱面馍,在院子里边吃饭,边照料着喂猪。天气冷,让家里人在窑里吃饭暖和些;他外面干天活,习惯,不怕冷。
他边吃饭,边往糟里给猪倒食。由于加粮食,猪已经开始上膘,毛色也变得油光黑亮。这口猪对他们来说太宝贵。春节前后卖上百多块钱,就可以还半他结婚时欠下帐债。剩下几十块,除过明年油盐酱醋外,还要供念书。少安高兴地想到,他弟弟少平下个月就高中毕业。虽然兰香明年后半年又要到原西城上高中、但他们三个男劳力供个小妹妹上学,就要松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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