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莲话使少安心情沉重起来。是,什时
多神秘——这样个活蹦乱跳小东西,竟是两个人共同创造!他和她,通过这个娃娃,更意识到他们是完全融合在起。当他们共同疼爱孩子时候,相互看眼对方,心间就会淌过那永不枯竭、温暖感情热流。
有孩子以后,秀莲就更不讲究自己穿戴,经常是身带补钉衣服。少安记得他很小时候,那时还年轻母亲就是穿着这样身缀补钉衣裳。象土地样朴素和深沉母亲啊!想起来就让人温暖,让人鼻根发酸。少安很喜欢妻子这身打扮,他希望自己儿子也能记住这样个母亲形象……生育以后,秀莲反而更结实,门里门外活拿得起,放得下,从不叫苦喊累。只是晚上睡在个被窝里,有时她在他耳边叼念说他们不能象其他年轻夫妇样,干干练练过几天日子。少安明白妻子心思。在农村,年轻人成家后,几乎没有和老人块过日子。但他还是老主意:决不分家。秀莲知道不能改变他,但还是忍不住要转弯抹角地嘟囔。另外,她在枕头边说得最多话,就是她还想给他生个女儿。实际上,这也是他心愿。但现在计划生育政策很严,他们不敢放肆。生完虎子后,没用公家催促,他就带妻子到石圪节医院戴节育环……责任组实行以后,所有组麦田比往年生产队种得又好又快;而且秋田也比往年多锄遍。金家湾和田家圪崂毗邻地块,庄稼看起来明显地有高低之差。东拉河西岸劳动热情空前地高涨。孙少安尽管还是名义上生产队长,但实际上田家圪崂现在有十几个队长,甚至每个农民都成队长。早晨,再也不用孙少安派活和催促,许多人现在出山都走到他前头!
麦子种毕,又停锄务,而大规模秋收还没开始——田家圪崂庄稼人多少年来破天荒第次消闲。好,人们开始有时间赶集上会,做点小生意;手巧庄稼人,鼓弄起家庭副业。
眼下,少安还没有这份闲心。责任组农活是没什可做,他就又头扑在自留地里。做起圪塄帮畔,想多整出块平地来,明年扩大蔬菜种植。
这天早晨,天还不明,他象往常样准备爬起来上自留地,但秀莲抱着不让他起床。她撒娇说:“多睡会吧!你常天不明就把个人撂在被窝里!现在又没要紧活路,你再睡会……”说着便用两条结实光胳膊紧紧箍住他腰。少安没法,只好依她。
于是,两口子第次把觉睡到大天明。
起床以后,情绪正好秀莲又对他丈夫说:“干脆!你今天也别出山,到石圪节赶集去!年四季没明没黑在地里操磨,你也歇息上天,到集上去散散心。”
少安被妻子说动心,就决定今天到石圪节赶集去。是呀,他已经好多时没到石圪节去。对他们来说,走石圪节就等于是逛城市;或者说等于城市人去逛公园。
秀莲给他换见人衣裳,又烧半锅热水,让他把满头土垢洗干净,然后亲自拿那把破木梳给他把头发梳理下。少安边照镜子,边耍笑说:“你把打扮成个新女婿!”
秀莲说:“等咱们有自己新窑,就再结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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