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心学呢?
崔燮心里都要咆哮起来,脸上还得维持着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异风度,淡淡道:“其实陆、朱之学都本于濂溪脉所出,其中亦含着天理人心工夫,若不是贤弟科试在即,是句也不会劝你。即是劝你先顾今科春闱,也还要多读句,读书须不能读到半儿就放下,得读透彻,从本心想要放下时再放。”
陆学不如朱学正统,换别人,都要劝他回头来学晦庵,唯独崔燮力支持他想学什就用心学什。王守仁简直要把他当成知己,又惭愧又感激地说:“本不该叫世兄在这时候还为费心……世兄放心,用心考过这科,回头仍要研习陆学。”
崔燮顿时松口气。
“如此,便可致书回复恩师与王前辈
崔燮拉住王守仁,直接说:“明年就是大比之年,令尊王大人与家师李先生都担心你迷心于易简工夫,耽搁经学。伯安贤弟自己对明年春试有何想法?是不在意场得失,还是愿暂时花些功夫在科举上,明年搏个功名回来?”
王守仁这才明白父亲临行时为何那样复杂地看着自己,还反复强调,要他不可打扰崔家守孝。
原来他竟已舍下老脸,在信中托崔世兄提点自己。
他这些年研究“明本心”,光从那些连环画里研究出父亲恋君报国、思念故乡、孝顺父母……还有喜好个男扮女装……本心,竟是直至今日才知道,父亲为他这个儿子所付出更多。
他又如何能放纵自己沉迷象山学问,叫父亲担心呢?
熟父亲诗词文章,看着墓志铭后头那段错锦般铭文叹道:“凄婉靡丽,真吾父手笔也……”
又看满脸复杂王守仁眼,问道:“王兄亦颇有所感不?可否将令尊大人文章借观?”
王兄……就感觉着墓表中辞气纵横,跟那几本锦衣卫以情胜人路数样,而李东阳这份墓志铭,清丽之致也颇像“水西先生”写那几本锦衣卫。
可怜李兆先至今还以为连环画里偶有像他父亲手笔,只是因为西涯公操文柄多年,天下儒生都拟学他文章,写出来略得他三昧而已。
王守仁不忍心点醒他,把墓表递过去,接过那份墓志铭,就低下头默默品读。
王守仁心中已有主意,拱手深施礼:“崔世兄教诲守仁听懂。守仁不会辜负父亲与李阁老拳拳之心,回去后便收心苦读,明年定要搏个状元回来以报众人!”
不!
等等!
他还什都没劝呢!
他没灌心灵鸡汤,王圣人怎就突然被他劝得要改陆归朱!
他们俩在看文章,崔燮也在看信。李东阳在信里写王守仁从朱学转向陆学危险征兆,要他帮忙劝劝这孩子,让他回心转意好好念年书,先把进士考下来再说。
王状元真是片苦心。
可陆九渊学说就充满主观唯心主义色彩,跟王阳明“心外无物”观点很像,说不定这就是圣人开启心学起源呢,他怎能阻止?
崔燮收起信,看两位才子也互换着看完文章,便先请他们住下,叫人拿着文章找匠人刻碑。
李兆先是专门替他父亲来看望崔燮,就安心住下来,还张罗着帮他们家料理丧事;王守仁却是记着父亲叮嘱,不敢打搅他们,住天就要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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