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正读着“明本心”,叫陆象山兄弟勾得连门都不怎出,但听见有正事,立刻就去收拾行李,要去迁安看人。
王华见他知道以人情为本,略觉满意,捋着胡子说:“崔家正守着两重重孝,你到那里略住二天就回,不可多打搅和衷。”到那儿之后,和衷有心思提点他句就提点他句,没有就叫这孩子早些回来,明年科场上受受挫,也就长记性。
王状元对儿子器量胸怀还是有信心,不怕他在场中蹉磨多能磨平心气儿,安心地等他从迁安回来。
这趟不光王圣人去,李阁老终归还是把儿子派出来,只说他跑过趟迁安,识得路,带着他能方便些。两个少年才子名儒亦是相识多年,都不生疏,便搭着伴儿上路。李兆先底子不好,走长路要坐车,两人在路上就多消磨天,到第四天下午才赶到嘉祥屯外崔家祖宅。
崔家此时也过三七,来吊唁人少,两个小都叫崔燮赶到后头歇着,就他个人在堂前待客。
去,不考个三甲回来终究不好看,这科王守仁压也肯定也特别大,还是别给他添事,叫他安安生生在家复习吧。
王状元苦笑声:“已不敢盼他这科考出什样。这孩子读书净钻牛角尖,先前格竹子连格七日,格竹不成,后来不知怎地后来竟又看起象山先生著作,这岂不更偏离理学?哪个考官能取中他!”
李东阳讶然道:“怎又落进这狂禅道里?”
王华摆摆手:“这孩子从小就有主意,哪儿管得住他?反正他也不是那种受不起打击孩子,索性再放纵他科,等他落榜之后,明白何为正道就好。”
李东阳看着他又痛心又无奈模样,顾不得怜惜他儿子,先怜怜他:“那写封信给和衷,叫他劝劝伯安吧。这孩子最擅教导人,家兆先便是叫他调理出来。虽说他正在孝中……”
王、李二人先上前焚香致哀,主宾行过礼后,便把父亲们文稿给他。崔燮当场打开看遍,感动得泣涕连连,还分给两个做儿子同赏,极力夸赞:“状祖母懿行如在眼前,此二篇文章掷地,亦当有金玉之声!”
两位才子接过稿子,份份细品。李兆先看
要个身担两重重孝,祖母三七尚未过孝子教学生,李先生也觉得怪不落忍,摇摇头,商量似地说:“就跟他提句,叫他劝劝伯安。这两个孩子自幼交好,和衷不是向来看重伯安,以为他能成大器?必定不肯看着他走上错路。”
王状元深谢过李阁老,两人各自回家给崔老夫人宋氏写墓表、墓志铭。他们翰林都是专职写这个,凡朝中有谁家出事,都是捧着银子请他们写。因此都是下笔如飞,花不多少工夫便挥而就,两篇文字写得清婉流丽,足可收进自己文集里流传后世。
写好文章都给王状元,王华便把文稿用油纸、白缎层层裹好,打包裹,交给正在家苦苦研习陆象山、不好好读科举笔记儿子,“喏”声。
“你崔世兄家近日又逢新丧,祖母宋老夫人过世,请李阁老与你父给老夫人写碑铭墓表。你近日不是也没用心读书做文?既然没有正事可干,便替与西涯公跑趟腿,把这些给你崔世兄送去。”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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