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弹章就叫李三辅搁在最上头,别人倒也没去管他——既是拦不住要进上,搁在哪里都是样。
内侍来取走批过蓝奏章,剩下便只有等。
四位阁老只情等待,都察院里桓凌却不只是等,还要想应对之策:应对陛下召见,应对祖父斥责,应对小妹怨恨,应对周王不满……
等到下午午朝过后,道上谕便传到都察院,召桓凌觐见。他搁下手中纸笔,整整衣冠,袖这些日子整理好锁在自己值房证词,沉着地随着总管太监入宫。
新泰帝每五日上次早朝,桓凌在京时直做言官,位在百官前列,也算是常见御颜,在妹妹嫁与周王时也曾进过内廷,故此见驾时进退行礼十分端庄稳重,并无失礼之态。
满脑子想都是如何给马家交待,李阁老却越念越起劲,念到最后个字仍意犹未足,感叹道:“好!这样有力弹章也多年未见,边关连年内外忧不宁,内患未消,却又要将群不急国难,只知花天酒地庸将送到边城,岂得不出事?”
若待他们掌边军权柄,惹出大乱,兵部上下不得辞其咎尔!
次辅张阁老也笑着点点头:“这本呈上,陛下必将追究这等误国之人,另派良将戍边,虏寇之危当不日而解,诚是值得庆幸之事。”
唯有吕阁老跟桓阁老样痛心。
桓凌是他心爱弟子,打从当初桓凌拜见他这个座师时他就觉得此子眼神清正,性情坚毅,是个可以成事人。后来他虽然自请外放,做任通判,却并非真个自,bao自弃,而是在外扎扎实实地造福地,且又养讲学名士人望回来,在文人当中也有清誉。
他跪在御前十数步外地砖上,俯身说道:“臣户科给事中桓凌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新泰帝手握奏章,向他微微扬手,问道:“这本奏章是你写?你从何处得知这些将官之事?”
旁首领太监便提醒桓凌起来回话,桓凌站起身来,落落大方地答道:“臣正是端五节前到城内灵泉寺游玩,见戏班子唱得好,问其来历,则答曰是世袭指挥使潘某家中所养戏班。数问之下,则知潘某父子仅袭祖上荫功,不仅未曾经过战阵历练,弓马亦极生疏,多年来沉浸戏乐中,既不知兵也不敢战。
他垂眸看着脚前几块地砖,神色凌厉,声音却还沉稳如昔:“不久便是夏收,八月又是秋收,草原
这个优秀弟子,他是想好好保存,将来资历到再培养做接班人,并不想让他硬碰硬地弹劾外戚——当今膝下没有嫡子,兼着中宫虚悬,将来大位唯落到周王身上方是正统,这马家不是外戚而胜似外戚。
这本弹章上去,马家必定记恨,便是周王心中也难免不悦。如今陛下春秋鼎盛,又似有弹压诸王之意,倒还不妨事,但大郑自太祖以来历代天子也都非长寿之人,万哪天宫车晏驾……
他这位弟子虽是周王妃嫡亲兄长,可后宫中自然不乏佳人,周王妃又不是没有堂兄可加恩,他自己前程却难保证。
吕首辅暗叹声,看向脸色黯淡四辅,倒生出几分相怜之意,摇摇头道:“将这份奏章放上去,由陛下裁断吧。”
无论弹劾结果如何,言官毕竟不会因言获罪,他们两把老骨头在日还保得住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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