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得看吧。
就在他下定决心,要把折子捧起来细看时,身旁坐着三辅李阁老却伸过头来看眼,纳闷地说:“这是哪里出大事,看桓兄目中冒火,难不成又是边患?”
不是边疆奏章封皮啊?难不成是哪里出灾荒?
他看桓阁老严肃地盯半天都没翻页,等也等不来他交接折子,只得自己去看,于是也眼看见卷头墨色浓重、笔力纵横“劾”字。
“劾新调边防将官疏?真是边关又出事?”李阁老素来性急,等不到他看完,便就着这姿势抢先念起来:“臣闻自今年春以来,达贼屡犯山、陕、甘诸省……”
转天早,桓凌绝早便从床上起来,到外头叫人打水洗漱,准备早饭,然后回到书房拿起昨天写奏本,对着天光重新检查。他在起来声音极轻,奈何宋时这宿也没怎睡瓷实,等他出门便睁开眼,爬起来匆匆洗漱更衣,便到书房去找他。
书房里半昏不明地,他却没点灯,而是倚在窗边借光,眉头微皱,颇有些忧国忧民感觉。宋时站在书房门口,手扶门框静静看着他,倒觉着他这副模样比平常打扮得体体面面,笑如春风时候好看——男人就是要有担当,有点儿为天下不顾身气概!
晃眼前,当初那个老老实实又有点弱气小师兄就长得这大,敢独自人和朝中黑恶势力做斗争,他这个……这个师弟也为他自豪。
宋时轻轻走上前,从他手中抽出奏本,朝他摇摇头:“不用赶着看它,到都察院再看吧,此时天色不好,看这们小字伤眼。不过你写得够好,只要陛下有心管他,必定会准你奏章……”
哪怕桓小师兄这回弹劾不动兵部,甚至得罪周王系,被夺职,又怕什?大不从此辞官归隐,没事写写诗、旅旅游、到各景点留下点儿美食传说,说不定几百年后在小饭馆宣传板上热度能艳压乾隆呢。
这本弹章写得十分简练,没有那些小官为炫耀文笔而作骈句习惯。开篇直指边军之患,边关危势宛在眼前;弹劾诸将亦是有理有据,并非简单风闻而奏,竟将其家世、履历、交游状况列得清清楚楚,连同某日到某处花费若干银两也细细罗列出来。
纵是世袭勋贵、将官子弟,俸禄也有限,那些银钱来历亦有可查之处。
桓阁老越听心中越冷,
宋时压低身子笑笑,趁着他难得老实时候在他头顶揉揉:“万你被贬,把俸禄分你半儿,供你做个潇洒名士。”
桓凌笑道:“也罢,谏虽危身,不谏却须危君,两下相权亦是此身为轻。有师弟肯供养,还怕什!”
他收起奏章,跟宋时道出去吃饭,两人道乘马出门,到大理寺前分别,宋时便去翰林院上班,桓凌则直奔通政司,送那封弹章。
通政司抄录副本之后,便将原章递进内阁,先由四位阁老拟批,这本恰好落入四辅桓大人手中。
桓阁老但看见封皮上“桓凌”二字便觉心跳,揭开封皮见着卷头题着“劾新调边防将官疏”几个字,更觉不妙,不必看后头便知他孙子是要闹出大事来。他简直想偷偷把这奏章塞进袖子里带走,然而这弹章又是必须直接进上,他手指在奏章边缘捏又捏,几乎把纸边捏皱,却也不敢把它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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