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疾疾叩头谢罪:“小这便去找桓大人回来!”
桓阁老挥挥手吩咐道:“去家里叫人,若见他回去收拾东西,便立刻将人拦住,若他也没回家话,便叫人去城门堵着,不许他出去!”哪怕他领钦差,吏部给他发关防文书发得快,他总也得回家收拾东西,先将人堵住再说!
但那
恰此时出去寻桓凌门子回来报信,说桓凌已在翰林院。
桓凌老终于有个借口搁下笔,叹声“他走得倒快”,便将桌上残稿扔进屋角烧水风炉里,起身向门外走去。
解铃还须系铃人,至少要先问到他在御前是如何奏对,怎会令天子如此愤怒。
他收起桌上东西,借口要去翰林院看看新晋翰林与庶吉士修书情况,便离开紫禁城,从长安左门出去,直奔他侍读学士值房。
到得那里,却是空空荡荡更无人。
阁老态度可不似下午那宽容,立逼着他叫孙子回去上表谢罪,不然就要令桓阁老后悔。
他将人打发出去,正欲查看那些请托关系而来将官档案,看有没有本身资质功绩可取之人,可以拿去反驳桓凌奏本,外头却响起门子报奏声:“老大人,左都御史顾大人领着兵科都给事中与两位给事中来!”
六科言官地位虽低,实权尚在六部尚书之上,每年年末考核、三年度京察时,尚书到本科递考勤本时也要向审核给事中们低头。
马尚书便做多少安排,都察院人到,也都来不及动手,只得铁青着脸到庭中相迎,请他们随意翻检兵部档案。
这份怒火愈发加在桓家头上。
他回身吩咐引路门子:“去打听得桓给事在何处,叫他回来见!”
那门子去不多时,便回来报说:“小方才从宋状元处问出,桓御史刚刚离开翰林院,说是这就准备离京察办军务。”
怎他见宋时便走,却不来叩见祖父!
桓阁老险险按捺不住心中怒火,喝问道:“他怎地走,你不曾与他说是要见他!”
那门子唯唯诺诺地说:“小去到都察院寻桓大人时,听他那里同僚说他去翰林院,又听老先生要在翰林院见他,便急着先报与老先生……谁知桓大人竟已走。”
桓阁老听马尚书使人传话,仿如当面被打脸,又愧又恨又恼又怕。愧是他堂堂四辅,偌大年纪,却被小人当面羞辱;恨是马尚书为这些须小事就要下他脸面,坏他孙儿前程;恼是孙子自作主张捅出这桩案子,不顾两家亲戚、也不管他妹子身份;怕则是为这桩事影响周王地位。
毕竟魏王、齐王年纪也不小,二王身后娘娘也都是高门贵女,有封号妃子,且魏王今年选妃之事若不出意外,明年就能成亲开府,也颇有些威胁……
他想起此事也深觉不安,立刻命人去都察院寻他孙子,让他到家后立刻来见——不,不等到家,立刻到翰林院来见!
内阁值房在宫内,不是随便能进,他兼着翰林侍读学士之值,到翰林院后僻净值房里见见孙子倒还不妨。
桓阁老定定神,收拾这下午送来各种奏书、朝报,研墨铺纸替马尚书——很快还要添上他孙子——上疏辩白。然而他刚被马家人来羞辱番,心中郁郁,笔在空中虚悬许久都落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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