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包袱皮儿
宋时拿着金灿灿宝尺满屋子量遍,过足测量瘾,然后跟他爹打招呼,趁夜色骑上马直奔阁老府。
桓老先生在翰林院吃他顶撞过回,实在想不到他还敢登自己家门,听到家人传报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那家人道:“确是宋状元,他拿个手帕包着拐弯东西,非要面见老太爷,说那是个大爷用着宝贝,请老太爷送给咱们家大爷。”
用得着宝贝?
虽然桓侍郎不大想见宋时,却也知道他常能做出些当世所无好东西。譬如当今指名要宋氏印书法;譬如民间、朝中乃至后宫中都时兴羽毛球;再譬如那本《宋状元义婚双鸳侣》……
生熟铁盘结烧炼成团钢,段段叠打出来;内测量爪、外测量爪和尺框也是打好后再和尺身、游标尺锻打到处。打磨好尺身和游标之后,再趁着铁片软热钻出装螺丝洞,在两个尺身雕上细若发丝刻度……
只有大号老虎钳长短粗细把卡尺,竟细细打磨十来天才做好。因宋时要包金嵌宝,他又寻个金匠在尺身背后空白处画幅描金喜鹊登梅,游标尺外侧不干碍测数地方用头发丝儿般金丝盘出葡萄藤纹样。
金丝与乌沉沉铁尺交映,倒也不大显俗艳。
宋时拿个笔筒,用它量内径、外径、深度,试着手感舒适,精度比他用绳子量好,便心满意足收货,又找他订制几个朴素款。
铁匠痛快地应,又旁敲侧击地问他这尺子是官中用禁物不是,能不能许民间使用。
本唱两个男人情情爱爱杂剧,如今竟从瓦舍勾栏传唱到公卿家里去!他前几天散朝后亲耳听着几个郎署*员说起赵李二人拆散鸳鸯那段唱,竟都将词记得清楚明白、字不错,可见其流毒之深远!
若有人看破剧中将他孙儿和宋时也写成对,他桓家面子可往哪里放?
他越想越气,最气是生个不孝孙子,就和戏里那个背着父母跟李笙君私奔赵书生模样。偏他那好儿子没,他做祖父也奈何不得那孽障,反倒叫他拿捏得没办法……
桓侍郎暗自叹息,叫人放宋时进门,亲自到花厅见他。
与他愁闷相比,宋时却是气度翩翩,见面先行晚辈礼,将手里包裹得严严实实游标卡尺托出,含笑说道:“晚辈因想着师兄在边塞检查军用器械是否合格,最需要度量精确尺子。寻常尺测不精细,这把游标卡尺却是晚辈自制,外量长宽、内探深度、内径都准,足可以精细到毫之长。”
他打制这尺时便感觉这尺量得精细,比原先用尺、绳都方便,他们匠户多半儿能用上。若能许他制售,哪怕将他铺子献给状元,托庇在状元门下……也算是件好事。
宋时眼就看出他想卖游标卡尺,便笑笑:“你要卖它也可以,能做出这尺多亏是你本事,你想卖便卖。也不要你银子,唯有件事必须听安排——”
这尺必须叫游标卡尺。
他已经发展三元球、三元鱼,不想再给三元乳业拓展业务。
那铁匠虽觉着这尺名字奇怪,不及“三元尺”“状元尺”顺耳,可宋时这郑重地要求,他自也不敢不听,便用心记下“游标卡尺”四个字,千恩万谢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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