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尚书深深吐口气,唤来家人添水磨墨,提笔给贤妃娘娘写信。
两家已然闹到这地步,他总要提前给女儿知会声,以免桓家事传进宫里,桓氏闹起来,有伤周王脸面。实在不行,这王妃不要也罢,反正她嫁入宫也没多久,腹中没有皇室骨肉,便离婚也不麻烦。
他看着那封信上字迹点点晾干,折起来放入信封内,回头望着桓侍郎府方向——那桓凌不知如今是在宫里还是在家里,是否正向他祖父炫耀自己整饬边关能为?
他也只能得意这两天,只希望那些御史言官早日上书弹劾桓家祖孙,叫他们也体会下他困在府中艰难。
而此时桓凌却既不在宫里,也不在家里,而是到宋家。
八月十四,宫中道中旨直接传至边关,诏令将大同右卫驻守游击将军马诚、指挥金闻、兵备副使史叶良等人就地解职,由右佥都御史桓凌立刻押解至京,发三法司共审其等临阵怯战、延误军机、私卖军械粮草、侵占军屯土地、蓄养军士为奴仆等罪。
这道旨意未经内阁,直接发到大同,八月底桓凌便带着车帐簿和业已剥去衣冠几名将领回到京城,投入大理寺大牢。
他有密折专奏之权,与京中传信专走急递铺,回来时行动又迅捷,马尚书又还不曾复职,消息比平常慢些,在京中才收到消息没两天,还来不及上下活动救人,马诚等人便已投入大牢待审。
别人尚可,马诚却是他族中子弟,后来又考中武举,韬略战阵皆通,在马家后辈中算是难得可提拔人才。若这个人废,来他家难得这样佳子弟,也算是损伤他臂膀,二来马诚升迁是他路安排,细究出来或许还会牵累到他,此人不可不保……
他虽然被压在家中,兵部尚书衔却还没撤,手中门生子弟都还为他所用,立刻买通御史上书为马诚等人喊冤,并另授意心腹将桓阁老私自结交地方大员、欲以孙子婚事做交换,援引浙江巡府入朝做部堂之事捅到几位以刚直著称御史那里。
他在边关举拿下数员将军、指挥,回到京里便搅起阵风浪,挟裹着整个刑部院和大理寺人都开始加班,翰林院上下也预备着加班。然而他本人被召到御前奏对,缴上这几个月记录着兵器、粮饷帐目和实物中查出错漏文书后,便领加封先父为奉直大
此事当真难查,若非贤妃娘娘从桓王妃那里早知道他家甚至连孙儿婚事也拿来换权势,他竟险些摸不着两家要联姻痕迹。
等那桓家小儿见祖父遭人交章弹劾,弹劾又关着他婚事,他若知道好丑,就该自己老老实实辞官。纵然他能强撑着不辞,也自会名誉扫地,那他在边关查出弊病、控诉马诚等人罪名也自然不稳当,多寻几个御史上书便能翻案。
他两月前还派家人到福建搜集桓凌任上罪状,无奈京城距福建太远,来回趟至少要四五个月……不然将他们祖孙并入罪,才更容易推翻他查证之事,将边关事按下去。
可惜。
说起来他们两家也曾诚心结好,桓家女又嫁他外孙周王,他本不该将这件大事捅出来。然而桓凌先不念亲戚之情,上书掀兵部桌子,又到边关抓查他家子弟门生,也就别怪他心狠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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