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来噗地声就乐,昂着头,拿手绢给他地擦着嘴,目光里有种很痛惜神情。商细蕊会儿聪明会儿傻,聪明时候点即透,什都难不倒他;傻起来连个孩子都不如,脑子里缺根筋儿。这个人,可让她怎放心。小来真是辈子都不想嫁人,就愿意守着他。
程凤台站在门槛儿上,抻长胳膊伸懒腰打哈欠,那哈欠打得动静极大,像要咬人。小来立即把脸绷得紧紧,丝表情都不露,眼睛里冷下来,把纸包塞进商细蕊手里走掉。商细蕊捧着油饼到程凤台跟前献宝:“二爷,你起床啦?给你吃!”
程凤台拣只红豆馅儿,无精打采地吃着:“就是死人也给你嚷嚷醒!”
商细蕊很不服气:“这油饼就是吆喝换来!”
程凤台眉毛抬,看看手里油饼,咬口,笑道:“哦?那真不错,以后不用登台唱戏都饿不死。去,商老板,去给二爷倒杯水。”
,还找不出这副嗓子老生,从来山野多奇士,可惜投错行。
小来端着茶壶在旁侍候,很无奈地微笑叹气。戏子喊嗓本意是开音练气,而商细蕊喊到后来,只要被人挑衅,或者他高兴,就要变成折子戏大荟萃。难怪现在左邻右舍都对他们热情得不得,老大个角儿,三天两头唱堂会给他们听,搁谁都要活活美死。
他们这里打对台,总有好事邻居不见其面只闻其声地给他们叫好拱火,商细蕊那就更来劲,他个靠嗓子吃饭,要是在嗓子上败给个靠手艺吃饭,以后还在北平混不混?到最后回合,商细蕊使出杀手锏,把“叫小番”亮出来。他到底是专业,卯足劲儿这来,那边卖饼大爷顿时就没声儿。
商细蕊等等,仍然不见卖饼大爷声响,便收势敛气,嘬着茶壶嘴儿,对小来嘿嘿嘿直笑。小来知道他想听什,夸奖道:“咱们商老板嗓子从来没输过,跟谁都不怵。”
商细蕊洋洋得意:“那当然!”
程凤台用平时在家指使儿子口气来指使商细蕊。商细蕊清脆地答应声,蹬蹬蹬跑进房去弄来杯热茶,双手捧着茶杯,蹬蹬蹬跑回来,唯恐跑慢点儿,他二爷就要被油饼噎死。程凤台看他那蹦蹦跳跳活泼
忽然有人敲几下门,小来去开时,只见地下只油纸包,巷子那头,是卖饼大爷挑着扁担徐徐远去背影。小来打开纸包看,各色油饼两只,共就好大包,连忙对那大爷喊:“哎!回来!给您钱呐!”
卖饼大爷头也不回,扬声道:“给商郎吃补嗓!”
合着大爷知道这儿住是商细蕊,有意而来比高下。败北之后,还很有交情很有风度地留下油饼与商郎吃。小来打开油纸包给商细蕊看,露出很惋惜表情,包饼虽然不值多少钱,但是在这些毛半毛做小买卖来说,也不算便宜。商细蕊心里却很坦然,上台卖嗓子换大洋,与台下卖嗓子换油饼,那都是样,都是凭能耐吃饭,他不亏心。
商细蕊拿出只酱肉饼咬口,就听见远远卖饼大爷在嚷:“正宗老牛家油饼嘞!皮脆馅儿多老牛油饼嘞!商郎吃也说好嘞!”
商细蕊愣下,唇角还沾着点儿饼渣子,茫然道:“没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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