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细蕊本来直在心里默默计划着,如果二爷给他开副苦汤药,他将要如何撒泼打滚阳奉阴违,反正死活都要赖掉不吃。程凤台从刚才开始,也早就洞察商细蕊心理活动,心想要是弄个药方煎来喝,小戏子准得和他打架。他自己家孩子山珍海味吃多,常常患有积食毛病,又不肯吃药,大夫投其所好就给他们熬山楂红糖汁。这招放在商细蕊这里,果然喜闻乐见。
商细蕊朝着门外喊道:“小来啊!二爷说啦!明天买糖葫芦给吃啊!买张老头!”
二爷嘱咐事情,在小来姑娘这里向得不到贯彻执行,好久也不见她答应。商细蕊讪讪收声。两人继续坐在厅堂里沉默相对。这也奇怪,程凤台对外人可以花言巧语喋喋不休,有时候与旁人说多,夜里相聚时,对商细蕊就懒言倦声。商细蕊从来不爱说闲话,哪怕是与程凤台。也可能是开头那几天里,两人把这生衷肠俱已诉尽,伤中气,心里即便还有千百种念头,也道不出口来。但是他们又会突然找到个共同话题,然后热烈地说笑,笑得前合后仰,像两个神经病。
现在这样沉默坐着,商细蕊轻哼着昆曲,拿把扇子比手势。他声音有着点石成金魔力,没有锣鼓,没有戏装,没有布景,只需随意唱,周遭氛围就变成他戏里样子。暧昧与温情在戏声里萌芽孳生,开枝散叶。水磨腔怎生这样缠人。分明还隔开张桌,程凤台就觉得自己被双妖娆柔软手臂给紧紧缠住,这双手抚摸过他脸庞,
有那几天深夜,程凤台与商细蕊在商宅厅堂中对坐。两人面前杯香茶,可是也不喝,小来则是远远地避开他们。程凤台只手伸在商细蕊袖管里面闭着眼睛摸来摸去,商细蕊无聊难耐地扭动下身子:“二爷,好没有啊?是什病?”
“嘘……”程凤台装神弄鬼:“老大夫号脉都得半个小时呢,急什。”
商细蕊心想你这算哪门子老大夫:“脉是在这儿吗?你快摸到肩膀啦!”
程凤台含笑瞥他眼:“独门手艺,当然和别人不样,知道吗?几年前到东北进货时候啊,山里隐居高人手把手教,传男不传女,为这还认老头做干爹。可惜老头只教这样,隔天就死。不然你二爷现在也是神医啊!”
他信口胡诌鬼话,商细蕊居然也当真,深信不疑地点头哦声继续瞧病。程凤台憋着笑又乱摸他两把,抿口凉茶,道:“得,你这没别毛病,就是吃多不动弹,肚子涨得疼。”
最近商细蕊是没有演武戏。不演武戏还大鱼大肉照吃不误,顿宵夜能吃只酱肘子,然后老佛爷样抄手蹲在后台听戏。他倒是不长赘肉不毁身段,吃食囤在肚子里,胃气疼。程凤台和小来开始还劝,但是怎劝他都不听,急就大声嚷嚷,简直要在他脖子上拴根链条拖出去散步才行。
商细蕊抚摸着肚皮很忧愁地问:“那怎办呢?肚子里叽里咕噜,又沉,像怀个小孩儿似。”
程凤台差点把茶喷他脸:“不会怀。还没下种呢……”
商细蕊歪头:“说什?”
程凤台道:“说,回头让小来给你买点儿糖葫芦,饭后吃串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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