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香芸红着眼皮动动嘴唇,没说出句话,杨宝梨已经嘚嘚嘚说大车,比谁都委屈:“人家安
细蕊,看他要怎理论。商细蕊彻底没什说,他对戏外人伦世故深深地感到麻木和厌烦,黎巧松为人,也是他无法亲近那种类型,默不作声地瞅着黎巧松发呆,脑中实则片空白,心想拉胡琴拉得好这回事,果然也是有遗传!
黎巧松撩眼皮,看见商细蕊怎还在盯着他瞧,便道:“小来姑娘让转告班主,三点半燕京大学有课,您可别忘。”
此时眼看就快两点半点,商细蕊慌忙跳起来脱衣裳卸妆,他对杜七刁脾气也是有点发憷,万不敢耽误这门课。他这里忙得手舞足蹈,程凤台上前朝他抬下巴:“嘿,商老板,你去杜七那听课倒有空!堂会倒没空!给个准话!你早答应,好早做准备。”
梳头师傅给商细蕊拆着头面,商细蕊很烦躁地说:“不是去听课,是去上课!哎!不和你说,文化人事,你不懂!”
程凤台都要笑,商细蕊大字才识箩筐,背两句戏词,好像就懂文化人事!“你不答应,等老孙来北平,给你下帖子,你不还是得去?”
商细蕊道:“就说要筹备老侯诞辰,养嗓子呢!老孙敢和老侯比!”他顿,像是肩上千斤重担里,老侯是那最重桩,不堪细想,想想就累,愁眉苦脸地说:“又要排新戏,又要公演,还要唱老侯戏,都是事儿,好忙啊二爷!活活累死啦!”
他是抬杠完和程凤台诉诉苦撒撒娇,程凤台这样个体贴入微上海男人,哪经得住心上人对他诉苦,心里顿时充满股怜子之情,遗憾地咂声嘴,微微皱着点眉毛,看着商细蕊眼神都带着疼,心想他是真够累,要不上台,上台又唱又跳没两三个小时下不来,等下来换衣裳,水衣必定汗湿个透!程凤台那是自己不会唱戏,自己要是会唱戏,恨不得能替商细蕊劳累两场,沉默会儿,放柔声音说:“算,累得可怜,你就歇着吧。”
商细蕊推来推去,就为拿拿乔摆摆谱,要程凤台像请皇帝上朝样非他不可,再三恳请——再多求两三遍,他就会拔冗赏脸。没想到架子没有端足够,程凤台就收兵!程凤台天地良心,片爱惜之情,在他这里就被看成心意不诚,眉头皱,手按着镯子转个圈:“你镯子白给啦?”程凤台却领会错意思,笑道:“留着玩吧,你二爷还能真跟你讨回来吗?唱不唱都是给你。”商细蕊时也就没有话讲,心里别别扭扭,又略有点暖意,想着要不然待会儿找个台阶,随随便便地赏他个脸算。这时门被咣当推,杨宝梨拉着周香芸走进来,两人脸上都挂着点瘀伤。杨宝梨火气很大,仿佛正准备破口大骂,在看见商细蕊那刻立即偃旗息鼓,甩开周香芸,可怜巴巴地拿脸凑到商细蕊眼前:“班主你看!全赖小周子事!晚上还怎上戏啊!”
商细蕊左右看看他,火冒三丈,劈头就骂:“怎搞!你们两个怎搞!吃饱饭没事儿干,互相扇嘴巴子玩儿?!”
四周戏子们都“噗”地笑,怕撞上枪口,不敢出声。程凤台不怕他们班主,笑得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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