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黄莺叫吗?”
“有,每天都叫,这里夏天也叫呢。”
“真想听听啊,越是点听不到,就越是想听。”
“今天真不凑巧,下场雨,不知逃到哪儿
“这天气真糟,您受苦啦。哎呀,都湿透啦,马上生火给你烤烤。”
“把火燃得旺点,靠近些就能烤干,停下脚来就发冷哩。”
“哎,这就添柴。好,给您沏茶。”
她说罢站起身,“嘘、嘘”两声,把鸡撵走,有对鸡夫妇咯咯咯从黄褐色席子上跳下来,踩着点心盒子,飞向门外路上。公逃走时,在盒子上拉摊鸡屎。
“来,请用茶。”
“喂!”吆喝声,没有人回答。
从檐下向里面瞧,煤烟熏黑格子门紧闭着,里面什也看不见。庇檐下面吊着五六双草鞋,不住地摇晃着,显得寂寞而又冷清。下面并排放着三只点心盒,旁边散乱地放着五厘和四文铜钱。
“喂!”又是声。土间角落里石磨上蹲着几只鸡,吃惊地睁开眼,咕咕咕地骚动起来。门槛外面土灶被刚才雨水打湿,有半变颜色,上面坐着口黑糊糊煎茶锅,不知是陶瓷还是银制。幸好,下面正生着火。
因为听不到回答,便头闯进去,在板凳上坐下来。鸡扑啦啦拍击着翅膀,从石磨上飞舞下来,跑到门内铺席上。格子门要是关不紧,也许会直跑到里面去。公鸡喔喔喔大声高叫,母鸡咯咯咯叫得细声细气,简直把当成狐狸或野狗。另条板凳上静静地放着只大烟灰缸,里面盘着卷线香,悠悠然吐着缕缕青烟,似乎没有觉出时间流动。雨渐渐停。
不多会儿,里面传来脚步声,熏黑格子门哗啦打开,走出位老婆婆。
老婆婆不知何时端出来只镂空茶盘,上面放着只茶碗,透过焦黑色茶液,可以看到碗底笔画成三朵梅花花纹。
“请吃点心。”她又拿过来被鸡群踩过芝麻糖和江米条。瞧半天,担心什地方沾上原来掉在盒子里头鸡屎。
老婆婆坎肩上面攀着带子,站在锅灶前。从怀里掏出写生本来,边为她画侧影,边聊天儿。
“这带倒挺幽静哩!”
“哎,您看到啦,这里是山村呀。”
想,总会有人出来。灶膛里生着火,点心盒上散乱地摆着硬币,线香悠闲地吐着烟。肯定会有人出来。不过,这里毫无顾忌地敞开着店面,看起来和城里有些不同。没有人答话,便坐在板凳上直等下去,这点就不大像是二十世纪人干。这种非人情地方倒很有趣,况且,出现老婆婆长相也能叫人满意。
两三年前,曾在宝生[1]舞台上看过《高砂》[2]表演,那时候觉得就像观赏活人雕塑样。扛着扫帚老翁在舞台上走五六步,蓦然回过头来,和老婆子相向而立。这种转身姿势,至今仍历历在目。从座席上望过去,老婆子面孔几乎同正面相对。啊,真漂亮!那表情被下子摄入心灵照片里。这位茶馆老板娘面色,同那照片上人非常相似,好像是血性相通两个人。
“老婆婆,借这地方歇会儿。”
“好,还直不知道呢。”
“雨很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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