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着写着,不知不觉昏昏欲睡。
想“恍惚”二字,也许就是用在这种场合形容词吧。熟睡之中,谁人都不能认清自;清醒之时,谁人也不会忘记外界。只是两者之间存有幻想,细若丝缕。虽云清醒,尚余朦胧;虽云酣眠,仍少存生气。此种状态仿佛将起卧二界盛入同瓶内,用诗歌之彩笔味搅拌而得之。采撷自然之色溶于梦幻之境,截宇宙之实化入云霞之乡。借睡魔之妖腕,磨光切实相之棱角。同时,使将微微迟滞脉搏通向和缓乾坤。宛如掠地之烟想飞升而不能飞升;人之魂魄欲出窍又不能出窍。欲超脱而又逡巡,逡巡之后又想超脱,致使灵魂之物终将难留。晦冥之气氤氲不散,缠绵于四肢五体,依依恋恋,难以割舍。这就是此时心情。
正逍遥于寤寐之境时候,入口纸门刷地拉开。门口暮然出现个幻影般女人。既不惊奇,也不恐惧,只是和悦地眺望着她。说是眺望倒有点言过其实。而是幻影般女人毫不客气地闯进紧闭双眼。幻影姗姗地走进屋子,像凌波仙女,站在铺席之上,不出任何声息。闭目观望世界虽然看不分明,但她确实是个皮肤洁白,黑发浓密,颈项长长女子。感到就像如今时兴将模糊照片对着灯影瞧看般。
幻影在橱柜前边停住,橱柜打开。洁白玉臂从袖子里滑出来,在黑暗中明灭可睹。橱柜又关闭。铺席荡起水波,自动载着幻影走出屋子。入口纸门自行关闭。睡意也愈来愈浓。人死后尚未变牛变马当儿,或许就是这样吧。
不知道在人和马之间睡多长时间。耳畔听到女人咯咯笑声方才醒来。看,夜幕早已撤走,普天之下,片光明。春天艳丽太
意味着诗人容易当,当诗人就是种彻悟,所以轻而易举。这种侮蔑实在没有必要。以为,越是便当就越有功德,因而也就更应当受到尊重。比如发怒时候,可以把发怒写入十七字诗。旦变成十七字诗,自己怒气已经变成他人。又发怒,又作俳句,不是个人同时所为。比如流泪,可以把流泪写入十七字诗。诗旦作成,心中也就欢喜起来。将眼泪化为十七字诗当儿,痛苦泪水便离开自己。这个时候自己会因为曾经哭泣过而感到高兴。
这就是平生主张。今天夜里,也要实行下这个主张看看。在被窝中试着将这些事件逐构思成为诗句。要是想出来不马上记下,就会很快消散。鉴于这是次极好锻炼,打开写生本放在枕畔。
“海棠花溅露,月夜人轻狂。”最先写下这联,读读虽然觉得诗味不浓,但也不算低俗之作。接着又写下第二联:“花荫系香魂,欲辨影朦胧。”这句诗“季语”重复[13]。不过也无妨,只要沉稳、流畅就好。接着又写联:“狐狸化美女,春夜月溶溶。”显得有些粗俗,连自己也觉得好笑。
就这样,可以放心地作下去。把想好句子全写下来:
夜半簪花起,春星落天外。
春宵新浴罢,香发湿夜云。
今宵歌曲,倩影寄深情。
月色迷离夜,惊动海棠魂。
且歌且徘徊,远近月下春。
恹恹春欲老,独去难复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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