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友全呼吸立刻便是滞,正准备安慰女儿,却听老师说道:“沈玉灵今天又欺负沈玉饶,他们姐弟俩相处得很糟糕,沈先生你在家时候也注意观察下,想个办法好好引导引导,沈玉灵性子有些左。”
沈玉灵忽然勒紧爸爸脖子,把脸埋得更深些。她在害怕。
沈友全边轻轻拍抚女儿脊背,边勉强扯出点笑容,颔首道:“会处理好这件事。不过罗老师,除赞扬,以后能否请你不要当着孩子面讲述他们在学校表现,私底下与沟通可以吗?你是搞教育,应该知道孩子也有自尊心。”
由于沈家人向来对沈玉饶更重视,所以罗老师也就习惯性地忽视沈玉灵感受。她脸颊微微红,连忙道歉。
沈友全接受她道歉,心里却更感难堪,因为他很清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老师态度也可以反映出家长态度。如果家长对孩子足够关爱,老师自然会慎重对待;如果家长对孩子漠不关心,老师又怎会有多余精力去照顾?反正这个孩子好不好没有人会真正去在乎,那便让TA继续在人群中隐没吧。
没人去聆听,于是她只能被成人冷漠和忽视远远隔开,站在个黑暗寂静角落,哭得大声。她不知道谁能听见这哭声,但是她却知道——若是不哭,她恐怕连被看见资格都没有。
那是他女儿啊!他嫡亲血脉!他为什看不见她也听不见她?若是没有梵伽罗提醒,若是没有那份亲子鉴定书,这样不公平她还要忍受多久?
沈友全齿龈因为太过用力咬合而渗出鲜血。什绿帽子、*夫、出轨、背叛,都已经被他抛诸脑后,这些问题根本无法与女儿相比。他心脏烧灼般地疼,捣烂般地疼,他从未好好看过女儿,可这看竟差点把自己心都看碎。
他狼狈万分地抹把脸,然后大步朝幼儿园正门走去,他得把自己女儿接出来,这样委屈连他这个旁观者都受不,更何况个刚满五岁孩子。
幼儿园老师再三确认:“您是来接沈玉灵?只沈玉灵个?”
沈友全看向怀里女儿,心脏又是阵难言痛楚。他孩子哭得那大声,却始终没人看见,这是谁错?
“对,只接走沈玉灵。”沈友全面无表情地点头。
“那您在这里稍等下。”老师很快就牵着沈玉灵小手出来,她刚哭场,鼻头通红,眼睛略肿,脑袋上沙子也没清理干净,整个人有些蔫巴巴。看见父亲,她却立刻高兴起来,像只小鸟儿般欢喜雀跃地扑过去。
被女儿小手搂住脖颈,甜蜜蜜地叫着爸爸,本该十分普通场景,沈友全却忽然心绪大恸。若非表情管理十分严谨,他差点就当着老师面掉下泪来。
“小囡,爸爸囡囡,今天在学校有没有乖?”沈友全嗓音沙哑地问。
这本是句套话,却惹得沈玉灵紧张地把脑袋埋入他颈窝,不敢动弹。这是种逃避,更是种防卫,在日复日斥责与忽视中,她已经不再对父母抱有信任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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