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她就听沈父和沈母不断提及自己是个贵人。她本以为说是将来命数,故此对荣华富贵早早就产生不同寻常向往。然而直到那天她才知道,她原本就是个贵人!是沈家偷她高贵身份,反而把自己女儿送去享福。所有不甘全都化作满腔恨意,她毫不犹豫离开那个家前往京城。
十四年遭遇不提也罢,若是有可能,她会想尽切办法将自己曾经污点都抹除。所幸沈父已经过世,沈母那样子也熬不几天,沈元奇还待在岭南给人当下仆,她身上压力瞬间去大半,唯余下赵家和留在侯府那贱种。
那贱种她必要亲自收拾,赵家却有些难办。但胳膊拧不过大腿,凭虞家权势,料理个毫无根基赵家应该算不得什吧?
思及此处,她看向老嬷嬷问道,“秦嬷嬷,哥哥是干什?”
秦嬷嬷正拿出几贴膏药给她敷在腿上,压低嗓音道,“你哥哥乃都指挥使,全大汉朝只听皇上人号令,莫说二品大员
有预感正主儿要回来,起初那种无所谓心态现如今被忐忑不安所取代。她不贪图虞家任何东西,她只想留在虞品言身边。她本就是缕幽魂,倘若不是虞品言,她不会安心在异世扎根。若是正主儿回归换她离开,等于活生生将她根挖出来剪断,她迟早会慢慢枯死。
她不软弱,但她喜欢依附虞品言活着,她觉得安心,觉得快乐。当初那样豁达说要各归各位,但临到头却发现,谁要是敢跟她抢哥哥,她就敢跟谁拼命。
沈家人虽然是她血缘上亲人,可从未养育过她,凭什他们来就要自己心甘情愿随他们离开?她与他们有半分感情吗?
用小锤子将花瓣捣碎,鲜红花汁倒进蜂蜡、猪油、香料混合物里细细搅拌,她粘指对着铜镜均匀涂抹在唇上,烈烈红唇悄然绽开抹甜蜜中透着阴郁微笑:
除哥哥,正主儿要什都行,这辈子哥哥只能是她个人。至于沈家人,哪儿来还往哪儿去吧。她虽然不稀罕侯府滔天权势、无双富贵,她却稀罕哥哥,只要能跟哥哥在块儿,哪怕前途凶险,哪怕命运叵测,哪怕最终落得个鸟尽弓藏抄家夺爵下场,她也乐意——
听说沈妙琪暂居于水月庵,老太太送来个心腹嬷嬷教导她各种礼仪。
这会儿天上正飘着细如牛毛雨丝,空气十分潮湿,吸入鼻腔后带来股粘稠窒闷感。沈妙琪已经是第四十七次下跪,依然跪不标准,还得来第四十八次。膝盖、腿根,腓骨都疼得厉害,极想找个软榻立马躺下,沈妙琪脸上却不见半分埋怨,只乖顺向嬷嬷告罪然后重来。
嬷嬷对她很满意,严苛脸上带几丝悦色,心道果然是侯府嫡女,傲气与优雅早已融入血脉,比起襄儿小姐也是不差,只少几分威严气度。不过对于大家闺秀来说,要威严气度又有何用?如今这样已经足够。
沈妙琪按照规矩慢慢跪下,这次姿态果然完美无缺,听见嬷嬷夸赞,紧绷脸庞这才略微松懈,捡张椅子坐下休息。
她不怕苦不怕累,甚至再苦累十倍百倍都能忍受。她只怕虞家将自己丢在庵堂不闻不问。眼下虞家派个嬷嬷前来教导规矩,她反而心安。这代表虞家并没有丢弃她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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