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修杰似是察觉他犹豫,补充道,“罪臣意思并非是想要个亲生孩子,罪臣家族犯下那等滔天大罪,罪臣不敢再奢望皇上宠爱。如今宫中失去母妃或君父孩子很多,罪臣只想收养个。罪臣已是孑然身……”
他卑微言辞像是把钝刀,刀刀切割李瑾天心。他明白他意思,他已是孑然身,孤苦无依,若没有个慰藉,怕是会像上世那般再也不想活下去。李瑾天之前有多恨齐修杰,现在就有多愧疚,他扔下句‘随你挑’就匆忙遁走,脸上烧红片,仿佛被人狠扇几十个巴掌。
7.4
周允晟等他走就恢复面无表情,抬手随意抹去额角血迹,冷声而笑。他贴身宫人已经被催眠,对他忠心不二,此时全都低着头,当做什也没看见。
李瑾天狼狈逃回养心殿,对着桌奏折发呆。最顶上奏折是钦天监监正所呈,上列几个封号,具是为初晋国公高朗精心挑选。
恐怕比死还难受。
所以到最后他才没能挺住,没能享受他本应该享受荣光,孤孤单单吊死在紫宸宫屋梁上。
看着眼前卑微到尘埃里,已完全被自己摧毁活下去意念人,李瑾天觉得心如刀绞。上世,他以为自己爱错人,其实不然;这世,他以为自己爱对人,其实也不然。齐修杰为自己做尽切,却什都不说,但高旻却时时把上辈子恩情挂在嘴边,生怕他会忘记。
接连错两世,至如今他已经无法将满腔深情从高旻身上收回,他觉得自己简直可悲到极点。但眼前心如死灰齐修杰却比他还要可悲千万倍。
他们两人都被命运狠狠捉弄。
其中‘虞国公’三字被人用御笔朱批刻意圈出来,显然是高旻意思。虞国公,在有关于第二世梦境里,高朗不就是被封为虞国公吗?这是否代表那些梦境都是真?
李瑾天捏奏折手都在发抖,然后将之狠狠扔出去。但是现在反悔已经晚,高朗即将晋升国公事满朝文武都知道,且他为讨好高旻,还早早赐下座国公规制府邸,让高家人迁进去。
眼下李瑾天就像吞几百只苍蝇,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心里别提多难受。他接连灌好几壶凉茶,这才把翻腾情绪压下,就听殿外有人通禀,说是高贵君贴身侍婢请求觐见。
“进来吧。”李瑾天越发觉得焦躁,却依然没将人撵走。他对高旻
有高旻冷漠怨恨做对比,李瑾天对毫无怨言齐修杰愧疚更深。他强硬将人拉起来,摁坐在椅子上,慎重叮嘱,“朕并不怪你,你要好好活下去,”话落停顿片刻,补充道,“朕会好好照顾你。你想要什,朕都可以补偿。”
周允晟死寂眼眸泄出丝光亮,迟疑开口,“罪臣想要个孩子也可以吗?”
李瑾天再次被他问住。他知道高旻重生回来就给齐修杰下毒,因为他怀疑上辈子皇儿死是齐修杰手笔。李瑾天怀着补偿心理假作不知,还暗中配合把。齐修杰身体已经完全毁,根本不会有孩子。
而上世,在宣王后宫,齐修杰为避免生下宣王孽种,也自毁身体。
这简直是笔算不清烂帐。李瑾天头疼欲裂,越发不敢面对齐修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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