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遍遍想着那首歌谣,电光石火间,有个念头闪过。
“西姐,这个歌,有点奇怪啊。”
叶流西看他:“怪在哪?”
“如果说罪犯是流放到玉门关外,这不符合史实。汉武帝时候置郡,玉门关外叫西域,皇帝对关外无所知,才会派张骞出使。”
“流放罪犯,是流放到边疆做苦工受罪,想起来再召回来,怎可能赶出关呢?关外当时都是匈奴,汉武帝又不傻,白白把这多人赶出去给匈奴使唤,不是给对方增加劳动力吗?”
翻几张,看到棺内皮影人。
昌东问他:“这些人穿衣服,也是汉朝?”
肥唐仔细看看,非常肯定:“不是,唐朝。”
叶流西奇怪:“等会,捋下,你这意思是:在现代无人区雅丹土台里,发现个汉代画像砖绘制风格棺材箱子,然后里头皮影人,穿是唐朝衣服?”
肥唐急于在她面前表现自己:“西姐,这个绝没看错,来自西安,名字都叫肥唐——你看啊,这个袍子,圆领窄袖,长度到膝盖下,不拖地,方便行走,这是受胡服影响,再看这张,这个人还把它穿成翻领,唐朝人爱赶时髦,常这穿,还有这个是戴浑脱帽,这个裹幞头……朝代肯定没错。”
—
营地倒还安稳,没什状况发生,豁牙他们先到,没立刻提灰八出事,只说工程太大,要赶夜工,他们先回来休息,明早再去换班。
昌东把肥唐叫出来。
肥唐心里头总觉得不太对,低声问:“东哥,是不是出事啊?”
昌东看他眼:“怎说?”
有点道理,叶流西点头:“你继续说。”
得她认可,肥唐振奋:“‘出关步血流干’,这可以理解,汉代认为玉门关外是凶险之地,出去就没命,但后头又说,‘哪管进关泪潸潸’,说明他也不想进关……”
让肥唐这说,昌东也反应过来。
——玉门关,鬼门关,出关步血流干,你金屋藏娇自快活,哪管进关泪潸潸。
这首歌谣,初听顺溜,细琢磨自相矛盾:出关没命,进关又泪如雨下,“哪管”两个字,愤慨之情溢于言表,说明绝不是感动落泪
叶流西看向昌东:“以为那歌唱是汉朝事,闹半天是唐朝?”
也不对啊,唐朝盛行汉代画像砖风格绘画吗?
肥唐没听明白:“什歌?”
昌东犹豫下,还是大致把事情讲下:这种情势下,隐瞒真相,让人以为切太平,无异于帮凶。
肥唐颗心都快跳出来,他拿手死掐自己腰侧肉,逼着自己冷静:不能怂,他要让他们觉得自己有用,有价值才会被看重。
“豁牙带回来那几个人,跟昨晚上样样,眼神飘,冷不丁还会打摆子。”
昌东说:“是出事,没回来,半死,半失踪。”
肥唐脑壳凉,硬生生僵在原地,昌东也不等他,过会肥唐小跑着跟上来,上车之后坐定,才发现小腿直发抖。
叶流西正张张翻看手机里图片,见肥唐过来,把手机递给他:“能看出什,给们讲讲。”
肥唐嗯声,强自镇定着点开第张照片:“这个,是汉代画像砖风格,这种风格画,墓室里见得多,跟祭祀关系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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