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斩无从争辩:她在外头流浪、打群架、装死吓唬人时候,他还在家里读书写字或者被罚跪饿肚子,她是天空飞搏鹰,他是窝里斗食吃鸡仔,当然只能听她耳提面命。
没关系,他继续对她好就是,有她在,黄金矿山都不那面目可憎,他甚至对她讲过自己设想:很多年之后,他
但有天放工之后,还是被两个男人逼到绝路。
就在他几乎绝望时候,青芝从矿道暗影里冲出来,手持根磨尖钢筋,狠狠插进其中个人胸膛。
在江斩心目中,青芝简直是神样存在。
她住在只有地老鼠和蝙蝠栖息矿道里,居然没把自己饿得面黄肌肉——她住地方有干馍、咸肉,甚至卤酱。
她受那重伤,血流得哗哗,居然没掉眼泪,反而皱着眉头指挥他,怎把那两个杂碎尸体给处理。
食被人抢——关内素来弱肉强食,黄金矿山只不过是窥豹斑罢。
当晚,火烙疤又痒又痛,江斩睡不着,听到帐里几个男人在说荤话,说到兴头处,嘎嘎大笑,像野鸭子亮嗓样难听。
他们在谈论个前几天被送进来小姑娘,说是长得很漂亮,分进女帐,好多贼眼都瞄上她,琢磨着哪天在矿道里下手——哪知道人算不如天算,那小姑娘进矿道第天,人就没。
那几个男人通惋惜,猜说定是哪批猴急先下手,手上没个轻重,把人玩死之后,偷偷埋。
江斩在黑暗中圆睁着眼睛。
她其实不是仗义救人,因为事情之后,她拿手指点着他说:“做人要知恩图报懂不懂?以后,外头有什好吃好喝,你记得带进来给,不然,迟早找你算账。”
完全是痞子流氓口吻,但江斩心甘情愿听她驱使,有什好东西,也恨不得第时间拿给她。
他知道自己不受父亲喜欢,是因为周岁时测那张黄符字签,也知道老签说他“这辈子都得听女人使唤”——他也曾度反感这样命运,现在却忽然觉得,如果那个女人就是青芝话,听她使唤也不错。
但让他沮丧是,他在青芝面前,简直无是处。
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青芝总嘲他是“风吹就倒”,连他教她写字认字,她都要老气横秋地说他:“这学有用吗,难怪你要受欺负,告诉你啊,以经验,干什都要靠刀和拳头讲话。”
他从小就被灌输:黑石城是关内最安全也最具法纪地方,黑石城之外,处处污秽凶险,什灭绝人伦事都有,他也曾偷偷翻阅过些禁书,为书中人物遭遇恶心气闷同时,庆幸着自己出身还算不赖。
只是没想到,人生起伏那快,甚至不如书:书里还会有因果、铺垫、转折,生活却是刚硬直来直去,而且从不把你当主角来捧。
现在,换他到个比书里还龌龊地方。
平时烦那些事儿,练字、背书,还有所谓各项排名,忽然就完全不重要,怎活下去、怎保护自己,才是最切实。
他永远睡在帐篷最靠近大门地方,方便有异动时夺路而逃;从不个人走偏僻小道,害怕会遭遇突然袭击;偷偷从矿上垃圾堆里捡来废弃小铁片,磨得尖利,以便应付切可能遇到危险……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