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姝把主子双-腿摆放在自己腿上,沿着脚踝寸寸往上按摩。即便主子重新站起来,骨头里却还残留着些毒素,年轻时候没什感觉,临到老却落下许多后遗症,每到阴雨天气就疼痛难忍。
七皇子,不,现在应该称为道光帝,伸出满是皱纹手,将有姝脸上易容抹掉,露出张秀丽无双脸庞。即使五十年过去,即使自己行将就木、老态龙钟,有姝却丝毫未变,他还是初见时模样,纯真稚-嫩,眸光清澈。当无情岁月令所有人纷纷老去,却仿佛对他格外宽容。
股巨大恐惧感袭上心头,令道光帝红眼眶。他慢慢把有姝抱进怀里,轻抚脊背,似哭泣又似叹息,“若是死,你该怎办呢?”谁还会在意你是冷是暖,是喜是悲,谁又会在你寂寞时候翻开书页,缓缓给你讲个故事?然而无论如何,那个人都不会再是他。
“也不知道啊!”有姝声音略有些发颤。他何尝不感到恐惧,何尝不感到迷茫。当他发现自己身体始终年轻,而主子却点点老去时,竟似被抛却在岁月光阴长河中,浮浮沉沉,颠颠倒倒,几度绝望。
那多世他都等到,却再也无法肯定下世还能不能重逢。亲眼看着主子化为腐朽骸骨与尘灰,从此消散在天地之间,那感觉不亚于让他亲历场死亡。主子逝去后几十年、几百年、甚至几千年里,他又该怎熬过锥心蚀骨孤寂与苦痛?
龙去脉,连诸人是什反应都不放过。所幸这些侍卫训练有素,慌乱中也不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着重提提太子与肃亲王有意阻拦他们救驾行为。
救驾不及本是死罪,为保命他们自然要找个垫背。景帝果然忘问责,拍着桌子勃然大怒,勒令他们立刻把马场控制起来,彻查内情。邓朝山恰在此时出现,拱手道,“启禀皇上,端亲王猝然站立又挽强弓,如今已精疲力尽睡死过去。此处太过吵闹,不如让人把他送回端王府?”
景帝走入内殿,见儿子果然睡得很不踏实,这才命人将他送回去。等御撵走远之后,他问道,“老七真能站起来?”
“今日受刺激,往后多加练习应当能站起来,但要自如行走,恐怕还得训练四五年方可。”
“四五年朕等得起。”不仅等得起,还正中下怀。景帝在殿内来回踱步,忽然扶扶额头,喟叹道,“老八!朕差点忘老八!邓朝山,给冷泉宫送杯鸩酒过去。”
有姝几乎不敢去想,却又总会在不经意间想起来,
与此同时,躺在御撵内七皇子睁开眼,握住有姝指尖低语,“不杀伯仁,伯仁却因而死,该来终究会来。”
“种什因,得什果。他不逼你,你就不会展露锋芒,不展露锋芒便不会得到皇上重视,不得皇上重视也就不会离开双雪殿,从而进入朝堂。步错步步错,这本是他造孽,也该他承担后果。”有姝像祥林嫂般念叨起来。
“好,知道。”七皇子莞尔,把人拉进怀里辗转亲吻。
半月之后,曾经春风得意太子因弑君之罪被圈禁,其胞兄肃亲王则贬为庶人,抄没家产,历经几番动荡,在所有阁臣建议下,景帝册立第七子端王为太子,即日起入宫辅政——
五十年后,乾清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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