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有点可笑:最初只是个飘渺假设,居然真顺藤摸瓜,顺出个铁板钉钉结果来。
但这结果不足以去定丁碛罪。
因为切都是推测,没有任何直接指向丁碛证据,而且依然存在疑点:他这做动机是什呢?还有,她并没有找到宗杭尸体,如果是丁碛杀人,为什不起抛尸灭迹呢?
头三柱香烧完,易飒又续三柱,觉得有必要跟陈秃交代几句:从前跟他聊天,互相都遮遮掩掩,话只讲三分,现在应该不用藏,他死,死人,你说什,他应该都听得懂。
易飒说:“陈禾几,就委屈你先在这儿躺躺,你死事,先对外瞒着,方便办事。”
她向着水里倒影笑,次不行,就两次,起初笑容恐怖,扭曲水影自己看都心悸,后来就慢慢舒展,到末,那些黑色血管凸起,终于渐渐消去。
易飒抹把额头汗,汗水都是凉。
她定定神,又走回去。
捡回军铲,船里和泥潭都细细摸淘遍之后,易飒把那副骨架搬到硬实地面,看下骨盆和牙齿磨损,估算下身高,这具应该是陈秃。
她继续挖坟。
捺不住,口恶气从胸口涌上来,她猛然起身,几步下泥潭冲到船边,扬起军工铲,发泄般向着船身狠狠劈砍。
铲口和玻璃钢船体猛烈劈撞,发出刺耳嚓锵声响,这声音惊翻不少鸟雀,扑棱棱没头没脑在树丛间乱飞,船体被砸得往边倾侧,乌鬼蜷缩着身子,脑袋都快埋得看不见。
砸着砸着,易飒忽然停手。
她看到自己双手上,有黑色血管道道往上凸起,里头血液快速流动,伸手去摸自己脸,脸上好像也样,道道,像盘曲根须。
易飒扔下军铲,跌跌撞撞淌着厚浊淤泥上来,几步冲到河岸边,跪趴在地,紧张地伸手拨开河面密集绿藻。
就好像马老头那样,直假装自己不知道马悠已经死。
她也需要假装愚钝,去麻痹某些人。
“现在最怀疑丁碛,但没过硬证据,没法向他兴师问罪,你可能不知道,们水鬼三姓,其实谁也不服谁。”
每姓都盘踞条大河,各做各营生,各吃各米粮,表面上客气,色彩绚烂塑料花情谊,其实自视甚高,私下里,互相瞧不上,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敢呛丁长盛,丁长盛也敢不卖她水鬼面子。
“会先从丁碛查起,但不能马上回国,突然回去,会引人怀疑,最好有个合适时机……不过你放心,大家邻居场,会给你个交代。
挖好,看看箩筐大小坑,又看陈秃尸骨,忽然心酸。
陈秃喜欢大,住房子大,开船也要大,这小坑收骨,太委屈他。
她重新挖个平浅,长长方方,形如棺材,这才把尸骨送进去。
至少能让他躺得舒展。
堆好坟头之后,易飒在坟头插三柱香。
微晃倒影里,她脸上,布满扭曲黑色突起,丑陋、狰狞,而又阴森。
易飒拿手去抚胸口,尽量平静地吸气呼气,然后对着自己倒影低声喃喃。
——“别生气,不要生气,生气不好。”
——“没关系,不是大事,有办法解决。”
——“笑下,不难,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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