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杭竖起耳朵想听,这对话又歇。
过会,车子转弯,车速放慢,宗杭觉得是到地方,探头往外看:觉得好像开进类似农场样地方,但场子半废,挂牌也摘掉,加上天黑,看不出是作什用。
车子停下,那男人和司机打着手电,抬着猪肺桶在前头开路,易萧拎个包跟在后面,也吩咐井袖拎个,干人中,反只有宗杭两手空空。
后车厢拆排座位,很宽敞,但堆不少杂物和包,最抢眼是个大铁桶,里头堆满肥厚血红动物肝脏,天热,这味道很糟糕,还引来几只苍蝇,在车里乱嗡。
宗杭拿手掩住鼻子:“这什啊?”
那男人转头,热情解释:“是猪肺……”
话到半,易萧冷冷瞥他眼,男人知趣地转过头去,不吭声。
车子路开出城外,上土道,颠颠簸簸,从天色尚亮颠进暮色四合,又颠进黑漆漆夜色里。
***
妈,易萧这女人简直是有毒,全身都流毒汁那种。
说那样话,还让他“睡好”,他又不是超人。
宗杭翻来覆去晚上,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睡去,睡得也不好,做好多梦,每个梦都在回家,历艰险各不相同,但结局是样——
宗必胜冲出家门,迎上来拥抱他,抱着抱着,忽然脸色骤变,狠狠把他搡开,歇斯底里大吼:“不对,这不是儿子,这个是假!”
存心无视他,索性放开说:“那走,要回家去,怕爸妈急出病来……”
易萧笑声。
她没看宗杭,只说句:“你以为,你还是宗必胜儿子吗?”
声音不大,但屋里下子静。
洗手间门后听墙角井袖脑子里蓦地懵,再回思,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
宗杭被颠得犯困,歪在车座上打起盹,昏昏欲睡间,听到易萧和那男人没头没尾对答。
“是废场子吗?”
“是,本来要转新场子,还没转完。”
“剩几条啊?”
“十来条吧。”
那种绝望,比被沉湖还可怕。
没人叫醒他,他全程被噩梦缠裹,傍晚时分睁眼,长吁口气,头次觉得起床是种解脱。
洗漱出来,只喝碗粥,就被催着出门:井袖高扎头发、架墨镜,他却要全副武装,口罩帽子样样不落。
从楼梯下去,路到后门,门外停辆破旧灰色面包车,副驾上,个中年男人殷勤地朝他们挥手:“这,这呢。”
刚上车坐定,车子就开。
也不知过多久,她听到宗杭忍无可忍大吼:“你什意思啊?怎不是爸儿子?”
像是故意挑衅,易萧筷子伸向那条清蒸鱼,插挟撕,把鱼肚粗,bao地开膛:“想回家,可以啊。”
“你怎跟人解释这事呢?不怕人家把你解剖研究吗?万你又发狂,没控制住,把你爸妈给害死,责任算谁?”
她把鱼肉送进嘴里,嚼烂咽下,最后送口粥,拿纸巾揩揩嘴角:“你吃饱,有力气,好好睡觉,明晚帮做件事,事成之后,有些事情,会慢慢告诉你。”
想想,又添句:“也别思虑太过,万没睡好,精力不行,导致事情做不成……那就当你死,自己从来没救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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