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看到易飒,她坐在水里,发梢还湿淋淋地滴水,顶上头发却被热浪熏得发干,着静电般飘起几根,脸上表情也看不出是恼是喜,应该不会怪他吧?
他讷讷地,有点不好意思,略低头,又抬起来朝着她笑,唇角扬起,露出几颗可爱小白牙。
易飒也笑起来,她吁口气,手撑着地想起身过去,刚抬起腰,胳膊上忽然吃人重重抓。
本来缠斗之下就没力气,易飒身子晃,扑通声脸朝下栽倒在水里。
而原本浮趴着丁玉蝶借着这力道顺利坐起,脑袋也顽强地伸出衣领,脸上不知道是水还是激动眼泪,大吼着:“看到没有!留手!留手!”
,热浪灼人,即便离着这远还是迫得人眼睛睁不开,呼吸也为之滞——她下意识伏低身子,拿胳膊护住后脑,然后侧脸去看。
看到及膝深水被火焰染得赤红,宗杭正端着喷火枪,大步踏着水往前进,他定很紧张,直配合着大团火焰扫射大声嘶喊,都没顾得上看她——枪口扬出致命炽焰,时而往上,时而边扫。
易飒怔怔看着他。
他装束可真怪,身后背两个储油罐,边肩上斜挂着个急救包,另边肩上也挂着包,跟抗战时背起全部家当转移阵地小战士似,张白净脸庞被火光映成亮橘色,也许是离火焰近,太热,两边额角上爬满汗,腮帮子鼓鼓,像是拼尽浑身力气。
易飒瘫坐在水中,忽然觉得心安。
***
丁盘岭没有动,他还死死盯着燃烧太岁。
它已经整个儿被包覆在火里,身上不断有碳化抑或带着烈焰肉块从高处跌落砸下……
但丁盘岭觉得,好像还没完。
往远处看,无数息壤触须般忙不迭带着火焰舞动后撤,但不多时就乏力段段垂跌而下,像砸落焦黑断肢;有小团油料半途滴落,犹浮在水面细细燃烧,像片片莹红莲叶;喷火枪射程不断,大团烈焰已经滚上太岁身,那些悬垂尸体差不多成焦炭——太岁材质,应该极易燃烧,几乎只是顷刻间就成蠕动火团,发出呲呲嘶嘶声响,很快火团间就扬起黑烟和焦臭味,细末般灰屑扬在半空,被热浪迫着落不下来,飘飘扬扬,像无数米粒大黑色蝴蝶。
丁盘岭爬起来,他衣服已经扯成丝丝缕缕,看来刚刚缠斗定很惨烈。
他走到宗杭身边,拍拍他肩膀,说:“行,省点,现在可以。”
宗杭直扳在开关上手指都僵硬,停下来就微微发颤,他愣两三秒,忽然慌张地转过头来,四处找人。
看到尸体,看到有人趴着、有人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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