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爷子孙云濮眼睛半闭半睁,仿佛是在假寐,听到孙敬之最后这句话,立即拿起楠木拐杖,在地上狠狠敲两下,眼睛如炬,紧紧瞪着孙敬之:“忠儿,你好糊涂呀!”
“父亲大人?”孙敬之愣,“父亲大人不是向让儿子远离官场吗?难道此次对儿子辞官,父亲大人以为不妥?”
孙云濮点点头:“何止是不妥,简直就是愚蠢透顶!”
他面上带着几分怒气,语气之重,是前所未有。
孙敬之立即起身,递上茶盏:“父亲大人息怒,先喝口茶,润润喉!”
由山东前往北京官道上,路宽人稀,只见车二马,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
骑在马上男子,身穿五福捧寿绣纹大襟袍,头戴纱帽,虽然人近中年,却风度依然,举止儒雅。此人正是新上任营造司督办孙敬之,被抽调北京督夫营造天寿山陵。
与他并肩前行青年头扎四方平定巾、身穿蓝色盘领衣,他就是孙敬之侄子,孙家长孙,孙继宗。
大道上没有多少过往行人,有说不出萧瑟与荒凉,继宗看看孙敬之,忽问道:“叔父,这北京城宫殿,从永乐四年起,不是就派人去湖广、川陕等地采办木材,开始筹建吗?怎到现在还未建成?如今还要从四方征集民工,选派官吏去督建?”
孙敬之叹口气,有些答非所问:“是不是赶路赶得急?前边就是茶肆,们过去歇个脚!”
孙云濮轻咳声,这才说道:“这里面道道儿深着呢!你根本没看透。你想想,从永乐四年到如今,多少年过去,为何在此时偏偏
孙继宗“嘿嘿”笑,叔父就是这个样子,从来都是万事小心,格外谨慎,这四下又没有旁人,说说也无妨,还至于费心岔开话题,罢,歇下也好。
于是跟着孙敬之勒住缰绳,跳下马来,两人将马儿拴在茶肆外面拴马桩上,随便捡个位子,坐下来,说是茶肆不过是个四面透风茅草棚,放着四五张桌子,给往来客人准备些茶水、面条、粥饭之类,虽然粗陋,也好过没有。
两人要碗汤面,孙敬之又打发继宗给赶车脚夫送过去碗,这才定定神,喝口热汤。目光扫,只见灶台前面,个十二岁小姑娘正在烧火,而身后还背着个两三岁婴孩,看到她就自然地想起自己女儿若微,孙敬之不免有些神伤。
三日前道上谕传到州府,忽地升他官,又被派到北京,并责令即刻启程赴任,头雾水孙敬之与父亲在府内书房密谈良久。
孙敬之脸沉痛,语气肃然:“为修建北京城皇宫,永乐四年,万岁就曾下诏,命工部尚书宋礼、吏部右侍郎师逵、户部左侍郎古朴、右副都御使刘观、右佥都御使史仲成等文武*员分头到四川、湖广、江西等地严督军民采办皇木。为采皇木,众多民夫工匠出入深山密林,往往数年才得合格木材,人言道‘进山千出山五百’,多少民夫进去,就没有生还。永乐七年始,湘南李法良、山东唐赛儿为首民夫,bao动先后爆发,这只是木材项,还有砖料和汉白玉石,彩绘所用青料,这哪项不是掺着民夫血汗而来。如今,怎会偏偏选儿子前去督工?这样差事,儿子情愿请辞,也不愿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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