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摇摇头,“范弘,代朕宣旨!”“是!”秉笔太监范弘从龙案上拿起道圣旨展开诵读,“朕蒙上天眷佑,得皇祖厚爱,受仁宗昭皇帝付托,自洪熙元年六月十二日登基,君临天下已近十年。自御极以来,夙夜孜孜,勤求治理,虽不敢比成祖文皇帝之开疆神功,仁宗昭皇帝之贤明圣德,然爱护百姓之心,无时不切于寤寐,无事不竭其周详。现身染重疾、自知不愈,特立此诏。皇太子祁镇,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即皇帝位。皇帝尚在幼冲之年,故特命大学士杨荣、杨士奇、杨傅、吏部尚书骞义、礼部尚书胡潆、大理寺卿许彬为顾问大臣,众卿务尽心相佐。国家重务白皇太后。”圣旨读完,大臣们叩谢皇恩,而杨荣等人却在踌躇间不敢领旨。
杨傅为人最是严谨,端正身姿郑重叩首之后肃然问道:“还请皇上明示,‘国家重务白皇太后’句,指是仁寿宫太后,还是当今皇后?”朱瞻基点点头,指着若微说道:“傅卿问得好,是朕疏忽。皇后自幼龄入宫,跟在朕身边已有二十五年,皇后机敏善断博古通达,是朕后宫贤臣谋士,以后军国政务遇有难决之事,须入内回禀奏请皇后旨意后方可施行!现在称皇
宣德十年春正月初,原本是举国上下欢度正旦佳节日子,而自十几天前即身染重疾朱瞻基却未能在期盼中龙体康复参加朝贺盛典,两坛祭祀等重大活动都是传免或遣官代行。
皇上行将不起传闻,在皇宫内外不胫而走,上至文武百官下达黎民庶士皆人心惶惶。
乾清宫西暖阁楼下正厅剔红夔龙捧寿纹宝座上,朱瞻基身着便服倚着厚厚靠枕勉强而坐,龙案对面大红地毯上齐刷刷跪着皆是朝中举足轻重大臣,两旁十二张雕漆座椅上放着红锦闪缎坐垫,可是却无人敢坐。
“去,请皇后和太子过来!”朱瞻基强打着精神与群臣交代之后,命内侍将皇后与太子请至殿中。
不满八岁皇太子朱祁镇穿着明黄色盘领窄袖绣着金龙锦袍,腰以金玉琥珀透犀束带,束发于顶带着小小二龙戏珠金冠步入殿中,看着跪在地上面露悲色众大臣,怔怔地止步子,冲着朱瞻基怯懦地喊声:“父皇!”“祁镇,过来,到父皇身边来!”朱瞻基冲他招招手,目光中满是父亲慈爱与宠溺。
朱祁镇快步走到朱瞻基身旁,朱瞻基拉着他坐在自己身边,又指指身侧紫檀藤心圈椅,“皇后也坐。”若微没有穿着皇后正式礼服,只是换件云凤织锦镶金边宫缎长褂,下身着湘罗黄裙,长裙曳地,风姿绰约,高绾流云髻上除支金凤钗就再无其他,长长珠饰随着她轻移莲步而在鬓间颤颤摇曳,就像她此时心境飘忽不定。
坐在朱瞻基身旁圈椅中,却不忍去看那对依依相守父子,眼角边是想掩又无从掩饰落寞与凄凉,只得垂首看着地上大红地毯,怔怔地愣着神儿。
“朕今日于乾清宫,命太子和皇后与诸臣相见,当面托孤。”朱瞻基语过后,忍不住轻咳起来。
“皇上!”众臣皆惊。
杨荣伏身说道:“皇上春秋鼎盛,偶感微恙,只要妥为调理自会康健,万万不可出此危言!”“是啊,杨大人所言极是!”众卿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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