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朕现在心里很是宽慰,老天终究对朕不薄,终于还是让朕走到你前边,有你相依相守,泪眼相送,朕走得很安心。若是反过来,那倒像是凌迟之刑!”他脸上笑意越来越浓,搂着若微
后,太子即位后,即是太后。”从始至终,若微不发语,她只是静静地盯着眼前方红毯,觉得那般耀眼炫目让人不能宁神,无端地心乱如麻。
“去吧,随皇太子于文华殿,接受百官朝拜!”朱瞻基仿佛很累,他身子向后微微仰,靠在椅中,闭上眼睛。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曾经每天不知要听到多少次三呼万岁之声,但是在今天,若微觉得是那样刺耳,那样痛心。
看着顾命大臣簇拥着朱祁镇出乾清宫,向文华殿走去,她突然抑制不住抽泣起来。
“哭什?都快是太后,怎还像个孩子!”朱瞻基气力不足带着颤音说道,像是在调侃,又像是在安慰。
“不要做太后!”若微从椅子上滑落下来,跪在朱瞻基身边,把头伏在他腿上。
此时再也不用强装镇定保持所谓仪态,任由眼泪肆意流淌在他龙袍当中。
“好,好,不哭!”他伸手轻抚着她背,就像是在安慰自己小妹妹,“朕都安排妥,外有托孤大臣,内有金英、王谨、范弘、阮浪,他们几个都是靠得住。朕把三支锦衣卫分别交由颜青、李诚、继宗统领,都是你亲信。自可放心。”若微面上片晶莹,双肩微微抖动,哽咽道:“这样重担,若微哪里承受得起?”“顾命六臣中,骞义简重善谋,杨荣明达有为,杨士奇博古守正,胡潆含弘善断。以后朝中之事涉及人才,则多从骞义;事涉军旅,则多从杨荣;事涉礼仪制度,则多从士奇。胡潆与许彬则用以钳制三杨。如此,也算妥当。”朱瞻基伸手轻轻托起若微脸,用手轻轻拭去她脸上泪水,“朕这生,最怕就是若微眼泪,这是最后次。以后,再也不会把你弄哭!”“瞻基!”若微紧紧地依在他怀里,“是不好,是害你,若不是跟你怄气,你又怎会去招惹那个郭爱?不去看她跳舞,也就不会为她品笛,也就不会中毒……”“嘘!”朱瞻基把手指轻轻抵在她唇上,脸上浮起淡极笑容,那神情要多温和就有多温和,仿佛这生世宠爱与柔情都汇集在这刻,全都在此时呈献给她。
“瞻基,好恨!”若微噙着泪水,满眼怨恨却不知该去恨谁。
“不要怨恨!”朱瞻基轻抚着她耳边珍珠坠子,唇边努力挤出抹笑容,“朕曾经恨过,怨过。朕自登基以来无时无刻不是殚精竭虑,处处想着百姓富足、吏治清明、国运昌隆,哪里会想到自己竟会死于暗谋和构陷。朕曾扪心自问,是朕哪里做得不好,才致使天怒人怨遭此横祸。好在朕微儿帮朕查出元凶,知道是方孝孺后人,所以现在朕不怨,也不恨。就算是为皇爷爷抵方家血债,从此在这朗朗乾坤天上人间,不再有遗憾也不再有负疚!”“皇上没有遗憾,可是若微有,皇上不必对任何人负疚,可是若微会。皇上走得坦坦荡荡,可是自此以后,若微世界里将会是漆黑片!”若微把头伏在他腿上,泪落无痕,无声无息地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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