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现在呢?”
杨麦说:”以后不得。你还要做玛丝洛娃、娜塔莎。”杨麦是北方乡下人,念那些洋名字时企图念得洋气,舌头该翻滚不该翻滚律都翻滚,因此出来种又侉又丑陋声音。他面说面心里纳闷,这认真干什?她想闹知识分子式夫妻风波,还陪着她酸呢。
杨麦想明白,从窗口转回身,见小顾还在床上卧轨。他晃晃悠悠上去,只当什也没发生,该解她衣扣照解,该拉灯绳照拉。随她去满嘴满身地排练演出,越来越深地进入角色。她演着头次偷欢安娜·卡列尼娜,黑暗里身体也开成朵大牡丹花。杨麦想,随她怎样离题八丈地去读小说,实惠反正是落在这儿。
从此后再出现这种局面,杨麦只当没听见,没看见,该抽烟抽烟,该喝酒喝酒。光凭小顾买烟买酒本领,杨麦也离不开小顾。小顾在这凹字形楼里低人等,在百货大楼可是个天使,所有人都认为她聪明绝顶,美丽绝伦。小顾工作年头不多,却把百货大楼内外编织成张严谨、精密关系网。她把杨麦出版连环画送给党委书记小儿麻痹症女儿,又请党委书记帮着采购科长老婆调动工作,采购科长送她两丈毛哔叽谢礼,又被她剪下半来送给人民医院副院长,从此百货大院职工看病就不必半夜排队挂号。
像所有凹字形楼里人样,小顾也把两个孩子养在父母那里,她有足够自由和时间读书、看戏、听音乐。她找个老师,开始学拉提琴。也弄副画架子,学画炭笔素描。她渐渐淘汰红色或粉红衣服,学着名角儿朱依锦律穿白色或黑色,裙子不是极窄就是长及脚踝。头发不再打成两根辫子,而是在脑后盘个大饼,别把玳瑁大梳子。原先她之所以赏心悦目,因为她从相貌到衣饰色彩都像副农家年画,现在脸还是年画脸,身上却袭缟素,半巫半仙,成个漂亮冲突。别人觉得她终于有气质,杨麦毕竟比般人见识好些,他懂得协和、统才是美。与其有这个装腔作势,能拿出手去和其他装腔作势妻子们媲美杨夫人,他宁可要原先璞玉浑金小顾。
小顾自己却认为杨麦不再对她”亲亲”、”肉肉”、”心肝”,是种尊重表现。杨麦写得苦恼时候,或画不下去时候会和小顾谈谈楼中其他人事。教她怎样在那群妻子中含沙射影、指桑骂槐,让她们知道小顾现在不是傻大姐,提琴也会拉三支曲子,素描也画过上百张,装模作样本领也不比她们差。
小顾把杨麦对她态度上变化全看成好事,是平等和m;主,是他们变成文化夫妇开端。小顾不知道,正是在这时候杨麦在外面交上女朋友。
杨麦明白自己不可能离开小顾。因为无论小顾怎样愚蠢地、苦苦地改头换面,她毕竟没有错处。冬天杨麦坐下写东西,小顾马上个热水袋递过来,夏天画画,小顾开个二十瓦小电扇只吹他人。熬夜小顾就煮夜宵,用个三百瓦小电炉偷公家电,炖山药粥红枣党参汤。小顾出去打牌,半夜回来,发现杨麦在藤躺椅上睡,她会替他脱衣脱鞋,把他哄到被窝里,再打盆热水,用热毛巾替他擦脚。
杨麦最看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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