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顾
持家本领。给她十块钱。她办得出
桌席，给她五块钱，她照样办得出桌席。他们两人工资不多，让小顾开销，日子都过出花来
。小顾自己很省，杨麦穿烂棉毛裤、棉毛衫，她剪剪剜剜，拿到缝纫机上重新拼，便是她。除吃小顾很少买正品，凭她关系，她买来次品往往没有瑕疵，几乎不够格算作次品，而真正有瑕疵次品，给她价钱，仅高于废品收购站。凹字形楼上人，家家都有小顾替他们买来次品，价钱便宜得成笑话。次小顾弄到几十米长条毛巾，是个女工开机器睡着觉织。那条毛巾被剪成上百段，凹字形楼上人花两分钱就能买段。还有次弄到几捆织错纹路纯毛毯子，很漂亮铁灰色，每家也都没少这份洋酪，买下来做成大衣和裤子。但不久人们发现用这毯子做出裤子穿就不对，屁股鼓出个大包，两个膝盖更鼓得滑稽，看上去凹字形楼上人都半蹲着走路。因为价钱实在便宜，大家都想，半蹲就半蹲吧。
人们渐渐习惯买次品，需要什
就对小顾说，小顾，碰上次品茶杯给
来几个。小顾，有次品拖鞋没有？凹字形楼上，你常看见印错花或染错色床单窗帘，带坑洼钢精锅，”顺跑”拖鞋，”不倒翁”茶壶茶杯，缺大、小鬼扑克，不出声闹钟。
小顾终于发现杨麦疑点。杨麦小臂上出现过三条指痕，非常浅，换别人无论如何是看不出来。不久，她又发现杨麦手稿是另个人誊抄，笔迹相当漂亮。（这是她唯帮不上杨麦地方，她字实在不上台面。）次杨麦去南京出差，回到家，小顾就开始搜查他行李。（穗子和伙伴们爬在楼顶栏杆上看到，就是这幕。）杨麦开始还拉她，要她别还原成酱坊店女儿庸俗面目。但她又蹦又跳，把杨麦箱子里衣服、画稿、手稿扔得满天飞。杨麦不理她，到边狂拉小提琴去。他相信她是徒劳，回家之前他毁所有证据：两人看电影票根，两人吃馆子收据，两人住旅馆假介绍信，全烧。但他没料到个女人爱她男人爱到小顾份上，就成精。小顾在杨麦出发之前，悄悄拽松他外套上颗扣子。只要杨麦系那颗钮扣，它就会脱落。若没有女人，杨麦会像婚前那样，毫不在乎地照样穿。小顾认识杨麦时候，他几乎所有衣服都少钮扣。而这颗钮扣现在被钉回去，还用同色线。即便退万步，杨麦自己钉这颗钮扣，他也绝不会违背他天性，刻意去找同色线。
杨麦有个写手好字女人。细心贤惠是临时装，因为她狰狞起来，会拿她那小爪子在杨麦手臂上搔三道浅痕。小顾咬紧口又白又齐牙，为杨麦心疼：她杨麦是她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手里怕碎啊。
找到这条线索，小顾反而不闹。她把件件衣服捡回，叠平，放回柜橱。然后她看见箱子夹层里有个胶卷。杨麦怎也没想到小顾在第二天就已认识他相好。她利用关系，请照相馆以最快速度将照片冲洗出来，同时在杨麦胶卷盒里放卷完全曝光胶卷。
小顾看到照片上女人梳短头发，有双洋娃娃眼睛，个头比杨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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