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鹏说:哭丧还讲个调门吧?
海白眼睛更是拧得厉害,牙齿也越大起来。最要死是,她偏偏还笑下,张小黑面孔上就只剩牙。阿鹏今天实在是大阳打西边出好脾气。把那个被海白唱窝囊句子撇开,重开个头。海白又唱遍。她心里点不想作对,就是调门东南西北地跑。不等她唱完,阿鹏站起身。坐那把竹椅嫌窄,两个扶手正夹住阿鹏宽大屁股也跟着起来。阿鹏就那样屁股上兜把椅子,向前走两步,就像有次他眉毛上落只黄蜂,威风、从容丝不减。
阿鹏说:哪个给她唱遍。
没个敢张口,都知道阿鹏耳朵已经给糟蹋,剧社名
鹏有张大团脸,大圆肚皮,喝漆黑茶,把牙喝得漆黑。阿鹏腰里别把三尺长大折扇。贴肉别是把三十响连发手枪。阿鹏动文就是用纸扇揍你。纸扇骨子是上等楠竹,沉甸甸带弹性,揍起来比鞭子好看也顺手。
揍人揍多,竹扇骨子给人血人膏养得红润发亮。阿鹏动武,就省事得多,枪响都不给你听见声,血都不给你看见滴。
楼梯吱嘎吱嘎有响动。从海蓝到海白五个女仔下坐得四四方方。黄毛女孩双手提把铁壶,把滚水往阿鹏那只陶壶里注。半壶茶叶滋滋响地蠕动着伸展开来。女孩眼里阿鹏很像妈妈活着时常去拜土地菩萨。阿鹏好就好在这里,揍人归揍人,凶相不摆在脸卜。阿鹏身后跟着阿北和阿南,万阿鹏这天不那勤快,就朝身后动动肥肥食指,让阿北阿南去揍揍谁玩玩。
五个女仔脸上都有阿鹏纸扇骨子印痕,有横有竖。
阿鹏像看看乖乖那样看着海蓝,哄她把昨天学两句唱来听听。海蓝唱句,阿鹏两个嘴角向下撇,笑笑,吃口馊饭似。个字都没唱到家,给唱百遍去。海蓝眼肿得看不见阿鹏似,嘴唇也极像个半透明李子。
她并没有怄气噘嘴,不过她样子活活要怄死阿鹏。阿鹏手够向腰后,将二尺长扇子寸寸抽出来。海蓝并没有去看阿鹏手里扇子打开,合上,又打开,但随着这动作,她越缩越小,刚唱五个字,下面忘得精光。
黄毛女孩看着阿鹏。从侧面看,阿鹏圆肚皮像个胖胖慈祥阿婆。再去看海蓝,泪水在她眼里憋成很大泡,最终哗啦啦淌脸。
阿鹏说你们大家今天走运,阿鹏昨夜赢李三六栋房;放心唱,今天放自己假,也放阿北阿南假。
海蓝这回只唱三个字,眼泪呛在嗓子眼,咕嘟嘟冒泡,听上去要淹死她。阿鹏今天脾气实在好得唬人,居然自己开口唱起来。公鸭嗓是没错,但味道是那个味道,调在板眼也在。阿鹏唱得自己很醉,纸扇在肉滚滚大腿上打抽,劲头上来时打得也不轻,不过膘是好膘,不像女仔们那样不耐打。
挨下去直挨到海白。总算唱出句半来,下面调阿鹏全不认得。海白模样长得让人坏脾气:不正眼瞅你,下巴拧向左,眼珠子必定向右边挑起,目光里有那点日后暗算意思。口过大牙也长得不老实,唱不唱都耽在嘴外面。阿鹏感觉早晚有人要给这口牙咬。阿鹏敲打板眼扇子停在半空,盯着海白。海白两个大门牙简直虎视耽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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