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供他念到高中。舅舅托人将他安插到深圳,那时深圳刚开发。他和巧巧事谁不作主舅舅是要作主。巧巧于是便跟他来千里迢迢讨舅舅声道贺。
天火车坐下来,巧巧心里动乱平息不少。因而也就渐渐睡踏实。正睡熟却被喊醒,到到!巧巧睁开眼,见窗外漆黑,陈国栋把自己黑人造革拉链箱子和她尼龙包都从行李架上取下来。火车正踉跄着减速,她跟在陈国栋身后,困得云里雾里。脚踏出车厢,落在冷寂水泥地面上时,她才“唿”地下浮出混沌。风竟不凉爽,却尖厉。巧巧第次触到这硬风。是个比黄桷坪镇上火车站更小站,共十多盏灯,那之外便是密封般黑暗,巧巧和陈国栋是唯下车人,回过头,身后火车已开动,个个亮灯窗口很快被黑暗吞淹。
第03节
陈国栋催她走快些。她问他什时候离开这里,再去乘火车。他笑她:你还没坐够啊?她直是问:什时候再坐火车去深圳?他马上告诉她,她想什时候就什时候。巧巧觉得他这样大声不假思索答复像是敷衍她,又像真对她有那宠惯。他俩在候车室等天亮。还有个把小时天就要亮。陈国栋告诉巧巧,这里大亮得晚,在深圳这个钟点太阳都老高。巧巧就想,深圳真有那好——太阳都出得勤些,陈国栋又告诉巧巧,这是座县城,还要从县城搭长途车,才能到他舅舅家。巧巧说,哦。她记得他说,下火车就是他舅舅家。马上又想,也别跟他太认真,城里人讲话都是个毛重,不能论斤论两去计较。得肺痨慧慧也把话讲得很神:家叫“自助餐”馆子随你吃,包你吃,吃再拿,拿又吃,跑多少越都行,没人来管你。巧巧认为慧慧讲定比实情更好,更漂亮。
后来巧巧怎回想,也不记得自己怎样上长途汽车,怎样到“家”。那段时间成段空白。后来巧巧基本认定,陈国栋下药在那碗抻面里。上长途汽车之前,他们在火车站对面小馆里吃顿早饭,两人各要碗羊肉抻面。那种小馆没有服务员,要自己去连通店堂和厨房窗口去端,巧巧倒碗开水去门口涮筷子,想必陈国栋就在那瞬在巧巧碗里作手脚。
巧巧醒来便看见个阳光明亮上午。她从来没有这样种睡眠,感觉整个人都睡酥。如同死亡样透彻睡眠使巧巧醒来后有些莫名失落感。她抬起胳膊看小臂上表,十点多钟。四下看看,陈国栋不在这间屋。这是间很高大屋,粗笨却实在,墙是新粉刷,还有鲜潮石灰气味。床也是粗笨实在,用木料可做出三张床来。床下堆些焦炭。窗子没有窗帘,也没糊报纸,太阳透亮地直接进来。墙上都是阳光,簇新白色白得人眼都挨不得。巧巧对着虚掩门缝试着叫几声陈国栋。这两天她直叫他“唉!”此刻她也就“唉”几声。她是他人,却总不够正式,总有些不成名堂,因而她学不来城里女子样叫他“国栋”,而“陈国栋”,又太外道。
她发现自己就那和衣入睡,还是身风尘仆仆衣裤,袜子都还在脚上。真纳闷她怎睡如此人事不省觉。她怯生生拉开门,门之隔是另间屋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