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女明星巨大个脸印成年历是他惟看清楚女人。偶尔有在兵站吃饭进藏探亲女人们,都是臃肿大团,羽绒服或棉大衣上丝女性轮廓都不见。
真个女人。她左手挽着湿发,右手提个大塑料袋,裸着脚趿着泥污高跟皮鞋,皮鞋颜色像是深红色,似乎被穿去跋山涉水,此时是精疲力尽却又顽韧不衰样子。女人有二十多岁,二十二岁,金鉴判断着,大概还算不难看,他对女性美或丑鉴别已不敏锐,招架女人也没功夫。原来也没有过多大功夫。这个年轻女子不太敢看金鉴,垂着毛茸茸眼帘,笑容吃力使她腮上两个酒窝越发深。她是害怕他,却也有点儿兴奋。她认不得他肩上两块红牌是什军阶,只知道有那两块牌牌是官儿。
金鉴问谁带她到这儿来。他讲话向打不开嗓门,但那份不动声色,还有颇重书卷气给他种奇特威严。人们并不是马上看出他其实在模仿着谁,模仿他自己在四年军校生活中心里树起个现代化、冷面而机智军官形象。这形象是基于外国电影、战争小说,以及军校某几位气质不坏教员,再添加他自己理想化想象,七拼八凑出来。他已意识到,这切在这二十多人小兵站里纯粹是浪费。
“莫得哪个带来。”女子说,“跟着学放蜂,不晓得咋个就丢。们路有十多个人呢!”她拿把鲜绿塑料梳子梳着湿淋淋头发。在个高中生似军官冷淡眼睛前面,她得不断找出事来使她手脚忙碌。不然她经不住他这样微微反感地打量和询问。
金鉴看见她身上件毛衣嫌窄,胸口编织花纹给撑得变形。“放蜂?”他问。这个来头不十分使他信服,他立刻让她知道这点。
“啊,蜂子,采蜜。”她飞快看金鉴眼,笑下。她不懂他话应该这听:到这个海拔四千多米山窝里放哪家蜂?花都没有三两朵。“搭车撵他们,不晓得咋个搭到这儿来。下下儿天亮,就走。”
金鉴觉得这川北人“下下儿”挺悦耳。它和他重庆北郊人“下下儿”有着微妙不同。川北人放蜂放到这里小半辈子也放掉。这里靠金沙江上游,离青海不远,公路地图上几乎找不到,要到军用地图上找。往前往后都是山,这座小兵站存在目只是供应运输部队白天餐饮,偶尔才有受天气或路况影响而被堵拦下来、不得不在此过夜车。他告诉她这个季节车很少,雨季来。他意思是,天亮你也没法走,你看看你给找这个麻烦。他想她大概是昨天傍晚搭车到达此地,不知在哪里混宿。他不再去看她,拿两只暖瓶去接开水。他瞥见地上有个尼龙旅行包,灰尘蒙蒙,拉链敞开着,里面万紫千红乱七八糟。她窈窕丰腴,美丽愚蠢早在粉粉条儿时就给他看到眼里。他觉得点儿恶心和心动。
“咋办呢?”她轻声问,话音里又有微笑又有耍赖,却是知错。她是以如此微笑和耍赖闯天下所有难关那类女子。
般都是不良女子。金鉴手里暖瓶盛满,水溢到地上,起来大蓬白汽。初夏,这地方早晨还是严冬。水烫到他手背,他不给她看出他是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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