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杀看得头雾水,头皮发麻,沉声道:“把衣服穿好再来回话!”
那少年果然依言照做,见赵杀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少年还特意拿嫩白手指,拈起那本就轻薄透亮衣襟,慢悠悠往外拨拨,等只差分就要露出大好春光,才轻轻巧巧地拢起双襟。
赵杀脑袋里嗡声,脸上莫名有些发烫,仿佛中什邪术,想到自己二十年深耕职场道行、秦广王谆谆教诲,岂能如此折损地府颜面,这才双眉紧拧,继续审道:“本官问话,只管老实交代!你姓甚名谁,时辰几时,寿尽何年?”赵杀过片刻,才想起自己如今身份,惊觉失言,俊脸泛起层薄红,负着双手,冷冷哼声。
少年被他吓得不轻,差点以为明年今日就是自己忌日,脑海中响起楼中老鸨谆谆教诲,心下暗忖无论如何不能辱没寻香楼名声,只得硬着头皮娇笑道:“王爷好生薄情,明明前些日子才拿百两黄金包下阮情年,谁知阮情左等右等,夜夜独眠,白白辜负这大好春宵。”
赵杀听得寒毛倒立,心里还抱着万分之侥幸,以为刘司事行事公正,定是买来当书童小厮。
等赵杀囫囵睡醒,人已经成堂堂赵王爷。
他披上五爪蟒袍,束好金冠,拿起铜镜看,除额角红肿,那张脸上英气勃勃,威仪不减分毫。
连赵杀也觉得自己确实是十分俊朗,朝镜中人点点头,负着手在卧房中逛圈,高床软枕珍珠帐,又到花园里转转,花团锦簇小荷塘,怪不得鬼吏前仆后继地来人间出公差。
赵杀逛到半,想到手背上烙印,抬起手来看,发现那朵桃花红艳艳,正琢磨是什意思,突然看见有人身红衣,斜斜撞过来,“啊”声,贴着赵杀软软倒在地上。
赵杀愣愣。
他想到寻常小厮身价,又看看阮情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模样,忍不住道:“百两黄金买你年,未免太贵。”
阮情气得脸色发白,笑意也挂不住,百两黄金不过是八百两纹银,年三百来日,每日不过花销他二两多银子,更何况他是自己接第位客人,对比寻香楼几位红牌身价,分明实惠得很!只怕是为趁火打劫吧。
阮情想到这里,嘴唇轻颤,勉强笑道:“阮情什花样都可以做,都依王爷……”他发现自己声音发颤,大失风情,又软软重复遍:“都依王爷
来人低着头喊他:“赵王爷。”声音清越,话尾软绵绵,在半空中转许多个弯,听得赵杀呆若木鸡。他还未见过这样古怪鬼,凡人果然不可小觑。
赵判官发半天呆,终于回过神来,低声喝道:“抬起头来!”这是他审案时常用语气,不怒自威,远胜过顿杀威棒。
那人被他吼得双肩颤,很快又遮掩过去,慢吞吞地抬起头来,双眼睛含羞带怯,原来还是个十五六岁少年人,容颜倒是生得艳丽无双。
赵杀看他头乌润青丝这里绾几缕,那里披散肩,头发不好好束拢,衣服也穿得松松垮垮,露着大片雪白胸膛,下意识地皱皱眉,却不知道这是谁家孩子。
少年看赵杀板着脸,想起这位王爷昭著恶名,心里又是冷,努力挤出千种风情,睫羽轻颤,朝赵杀不断眨着眼睛:“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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