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杀怔许久,才猜出许青涵言下之意,脸上忽青忽白,当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是记得阮情提起过位姓许大夫,谁知道却是这般人物。这等功德无量圣人,平常下到地府,不拜判官
赵杀面上还强装镇定:“快、快快请坐。”
那人从善如流,将药箱放下,抽把交椅坐在床边。
赵杀眼角悄悄瞥他眼,稍松懈,便开始有些管不住自己舌头:“不知大夫尊姓大名,是何地人氏,家中做何营生……”
那大夫倒是脾气极好,如实道来:“姓许,双名青涵,家里世代行医,原本在城南开间医馆,后来城中瘟疫盛行,自己煎些药材,发给贫苦百姓。咳,只是几百人药材,毕竟所费不赀,许某变卖医馆后,还差些数目,多亏赵王爷收留,让赚些银两还债。”
赵杀又是通盛赞:“许大夫真是仁心圣手,依看,将来要取雅号,不如叫白莲……那白莲花高洁淡雅,似足先生。”
赵杀路扶着腰,走走停停,顺原路返回卧房。
等倒在床上,赵杀居然发现自己有些病体沉重症状。
他这还是刚领肉身,身强体健,头次跨出房门,才逛两下花园,就落得屁股开花下场,要是下回多走几步,岂不是连命都断送。
赵杀这想,就觉得人界如龙潭虎穴,自己不过是名小小判官,不免有些郁郁寡欢。
入夜后几名仆妇送来饭食,满满摆桌,赵杀正好从书架上整理出几部经史子集、忠烈传记,拿朱笔圈起几处极出彩地方,叫仆妇给阮公子送过去,临走前又追着嘱咐通,让来日请位老裁缝,替那尊红衣大佛裁几件正经儒衫。
许青涵听得神情古怪,用拳头掩着嘴角,微微笑:“王爷深夜找许某来,不知所为何事?”
赵杀如遭当头棒喝,下子清醒过来,想到刚才种种狂态,额角不由渗出点点冷汗,半天才道:“府中有人,股间……裂伤,想请大夫开些伤药。”
许大夫脸上竟是生出些兔死狐悲之色,呆半盏茶工夫,撩下摆,跪在赵杀床边。
赵杀吓跳,直道:“许大夫,这是做什,快快请起。”
许青涵只跪着不动:“阿情年纪还小,还请王爷多多节制。”
等办完这切,赵杀才扶着腰走到饭桌前,放眼看,尽是些大鱼大肉,听说刘司事是湘山人氏,桌上果然盘盘咸香酸辣,腊味合蒸浮油朵朵,麻辣子鸡群椒争艳,赵杀勉强就着白饭吃几口鸡肉,辣得嘴里起泡,出恭时更是血流不止。
他就这样熬三日,实在起不身,只好托人去请大夫。
听说王府里就养名姓许大夫,赵杀左等右等,好不容易等到救星登门,支起身来看,不由愣住。
那大夫莫约二十八九岁,身白衣,背着药箱,静如青松,动似风竹,说不出清幽雅致。等他走近些,往灯旁站,照得双弯弯长眉如翠羽,赵杀更是挪不开眼睛,只觉心跳如鼓,恨不得和他掏心掏肺,引为至交。
赵杀心里明白,这又是判官习性在作祟。自己二十年来耳濡目染,瞧见十恶不赦厉鬼,就免不心生厌恶,遇到品性高洁亡人,又忍不住生出亲近之心,想来这人定是慈航普渡,广结善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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