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判官把这句话翻来覆去念几遍,脸色才稍稍好看些。
他本待继续赶路回府,远远来数十名佩剑佩刀锦衣私卫,赵杀眼尖,眼望见领头是三名王府护院,正要上前招呼,忽听私卫议论道:“查天夜,没有半点消息,难不成真是得道高人?”
另人应道:“当然是真!那日便跟在赵王爷身后,回府看,满院狼藉,门板卸不说,地上还倒着十余棵合抱粗细大树,若非身怀道术,寻常人哪里做
赵判官这样想,人便扶着老腰迈出门槛,大大方方走到路口,定睛看,正看见许大夫清雅出尘侧脸。
许青涵听见脚步声,人静静抬起头来,目光在他身上打个转身,又重新垂下头,摆正腕枕针囊。
赵杀脚下仿佛有千钧重,明明不应叨扰那人,想起心中迟迟难解处心结,仍忍不住开口:“许大夫,还认得吗?”
他地字二号牌已裂,丢赵王爷身份,遇见赵王府干忠仆也是形同陌路,却不知阮情、许青涵之流,是否还记得他。
许大夫手中顿,淡淡道:“认得是认得,只是听说赵公子假冒王爷事被人拆穿,时不知该如何称呼。”
那司徒靖明身负武功,回城不过转眼之间,路分花拂柳,翻墙进府,桌上厨子刚上那碗冰糖炖雪梨热气犹温。
可怜赵判官独自回城时,身上仅有司徒靖明替他披上件玄色外袍,多亏他慧眼如炬,自草庐里翻出双破旧木屐,拿草绳重新串上,余下截绳子系在腰间,趔趄往城中走去。
他边走边歇,走到晌午时,浑身虚汗,腿脚打颤,不得已还要避避日头,短短路足足走十余个时辰。回城时又是深夜,城门紧锁,赵判官便缩在城墙角,数着更声,忍着寒宵露重,苦苦熬到天亮,这才赶第波遁入城中。
自疫鬼入城,数十条贫民窄巷,屋中十有九空。赵杀虽然急着回府,但他此时蓬头垢面、衣不蔽体,断无这样见人道理,稍权衡,便挑间稍显干净空屋登门,偷几件棉袍换上。
做出这等不问自取之事,赵判官多少些良心不安,临出门时,诚心替失主颂篇《净天地神咒》赔罪。因不知户主生死,他按“乾罗答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度鬼万千”念完,又照着“斩妖缚邪,度人万千”祷祝起来。
赵杀愣愣,旦反应过来,脸上烫如火烧,顿时不敢多说,以袖掩面,万分窘迫地出巷。
他走出十余步,胸口钝痛依旧有增无减,人迟迟喘不过气,只好停在路边,自己宽抚自己:“还记得便好……”
虽然在许青涵眼中,自己除去三心二意,还犯下冒名顶替、借机寻欢作乐大错,人品愈发不堪,品行愈发低劣……
但至少几名债主,与寻常路人还是不同,还能记得他。
只要还记得他,那便极好。
只是诵完之后,他自己也暗自好笑。
自己若能度人,缘何会落到这种地步?
赵判官穿戴新过后,重新推门看,忽然望见不远处来位白衫青年,在窄巷出口处摆个药摊义诊。
赵杀下意识地看看自己手背,手上并没有白色桃花印记。
他心里骤然空,旋而眉头舒展,那人想必并不是许青涵,只是背影相似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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