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杀定定看着他,看他如此行事颠倒,六神无主,心中颇有些放心不下。
好在许青涵又定定神,拿另只手去探脉,很快便笑出声来:“疫病又如何?又不是治不好
话音未落,那布上突然溅上深深点点湿痕。
许大夫看见那点点腥红,身形晃,过片刻,才慢慢走到布帘侧,借着垂帘些许缝隙,眼便望见赵判官满襟鲜血,咳得满头是汗,手背青筋鼓起,仍用力拽着锦布角。
许青涵身形微晃,人好阵恍惚,轻声唤句:“赵杀?”
赵判官许是回光返照,渐渐又变得耳聪目明,许大夫唤,他便抬起头来,到处张望,好不容易才把目光对准许青涵。
许青涵脸上血色尽褪,仿佛见到什荒诞怪事,仍是轻轻地念:“赵杀?”
说不信他患病,却还是来,站到此处,怪旁人登门相逼。
可青涵身手这般得,纵然有人相逼,他心中不愿,又怎会站在此处?
到这个地步,许大夫难道还要骗自己,说他已经看得极开?
赵判官这样想,更是死死拽紧布帘,如果青涵知道自己当真染病,延误治病良机,不知有多伤心。
许青涵耐着性子又等片刻,终是双眉紧蹙:“你这是闹什脾气?叫回来,到底想做什?”
落魄便抚掌而笑,赵判官反倒不至于像如今这般伤心难过。
那回虽然服药,但没过多久,人就命呜呼,不得已重新换具皮囊,白白荒废青涵这番心血。
可青涵并不知道,自己并非世间之人,在他回护不及时候,已经死过许多回。
青涵并不知道,所以每回都担惊受怕,伤心流泪,竭尽全力、竭尽全力地救他。
许青涵见那重锦布被拽出许多皱褶,榻上人呼吸渐沉,以为自己说得重,虽然仍冷着张脸,心中却无来由地有些不安,怫然催道:“怎还不说话?”
赵判官迟疑许久,才把那道布帘松开。
许青涵缓缓坐到榻边,看见赵判官枯瘦如柴病容,怔忪良久,才拿手去摸赵杀枯黄长发。
许青涵问他:“你当真病?”
顿顿,又自言自语道:“当真病?”
他握紧赵杀只手,直到赵判官不再咳嗽,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诊脉,伸指在瘦骨伶仃手腕上探探,便猛地缩回去,自言自语道:“当真是得疫病?”
他站起身来,慢慢走到床边,冷冷道:“既然来,你直说便是。”
他说到这里,似乎极看不惯赵判官这般吞吞吐吐,伸手便去扯布帘。
赵判官软在榻上,咬紧牙关,拽住不放。
许青涵察觉到有人有气无力抓紧布帘,微微怔,刚要使力,榻上人却急得无声猛咳起来。
许大夫听见这浑浊气音,不由问:“你得风寒?看看。”
赵判官隔着道布帘,听着许青涵句句诛心,字字如刀,颗心却软如春水,荡起阵阵涟漪,仿佛又认清那人几分,看穿他番情意。
这人生得清雅秀美,禀性也是般高洁,当街施药义诊,身负功德。
唯不足,却是时常说谎。
说要同他两不相干,但狭路相逢,仍是把他救回来。
说要别两宽,海阔天空,但临别在即,念着满城瘟疫,又喂给他仅有颗良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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