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几遍,许青涵仍是怔怔地坐在床沿,恍如未闻。
赵杀再看,居然看见自己平躺在床上,形如枯槁,气息全无,这才知道自己已然咽气,留下具不堪入目憔悴皮囊。
他飘到许青涵身边,附耳哄道:“别哭。”
许青涵却看不见他,弯下腰,把赵杀留下那具皮囊搂在怀中,默默掉半晌泪,而后才将尸身横抱起来,趔趄往外走去。
赵判官急急飘在他身后,心中实在放心不下,只能不住唤他姓名,路尾随。
赵判官哪里答得上来,脑海中走马观花般想起从前旧事,想起这人许多痴怨,想起这人许多痴缠。
但那时许大夫伤心,落泪,又怎及此刻微微而笑时,来得伤心难过?
赵判官心中愁肠百转,恨不得以身相代,受这生离死别之苦,用破碎嘶哑之声,反反复复地宽慰道:“青涵,不要难过。”
自己头触假山,撞得头破血流,回地府寻药,便是得他妙手回春,挽回命。
自己叫小箭划伤手脚,命悬线,也是他金针度厄,路见不平。
。”
赵判官听得心中宽,若是真能治好,几位债主,便不必太过伤心劳神。
可下刻,就听见许青涵恍惚笑道:“这病又不是治不好,只要早来十日……五日也成……”
赵判官眼眶通红,嘴唇微微张张,无声宽慰道:别难过。
许青涵似乎遇到世间最荒诞滑稽之事,依旧笑个不停:“每日、只要空闲下来,都会看你信,猜你是何打算,那两封信,翻来覆去看过许多次。”
怎奈十余步后,门外便是万丈金轮,高悬白日,赵杀勉强迈出步,就痛得三魂战栗,七魄不稳,不得已退回屋中。
许大夫已经救他这多回,纵使有两回未曾救上,自己已是十分感激,又有什、什好难过?
赵杀再次抬起手来,这回不知为何精气完足,顺顺利利地握住许青涵手,人哑声笑道:“青涵怎救不活,也哭;过去救活,也哭……”
赵判官死到临头,其言也善,柔声哄道:“其实、也极喜欢你,是真,不要难过。”
许青涵未置言,脸上又多几道泪痕。
赵判官说许多话,渐渐觉得身形轻,疼痛尽去,不由欢声道:“如今不痛,青涵,别难过。”
笑阵,又道:“都怨,只要早来几日——”
赵判官鼻翼发酸,拼命举高手,又累得重重垂下,只得继续无声相劝:别难过,青涵,别、别难过。
许青涵面抚掌而笑,眼角面流下两道湿痕,缓缓道:“将生所习,炼成那枚药丸,当真以为那药丸有用,却误、误你。许某救过许多人,偏偏是……误你。这生,好生荒唐。”
赵杀听到此处,心绪激荡之下,喉头阵腥甜,他把满口鲜血硬生生咽下,喘片刻,居然开始能说出只言片语,人瞬不瞬地看着许青涵,颤声劝道:“别、难过……”
许大夫也怔怔看着他,轻声问:“心里,直在想你事,为何不早些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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