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判官连忙扯住朱红官袍角,拿更多神通法力悄悄渡给他。
许青涵还未察觉,坐在车中,极小声地问:“听说地府有钉床油锅,可是往哪里去吗?”旋而又问,“不知凡间丹药,对你是否管用,有个方子,能补气养血。”
赵判官路牵着他衣角,将鬼辇往孽镜台开去。
等鬼辇停在孽镜台前,许青涵仔细看,只见面华光流转孽镜,周遭不见油锅,不见刀山,也不见赵杀发难,迟疑道:“这梦当真奇怪。”
赵杀气得脸色铁青,接过几位师爷递来簇新官袍,正冠系带,牵着许青涵同坐在判官椅上,面朝同僚拱
“你误以为端方良善,如今知道真实面目,恨也是应该。”
许青涵轻声说罢,就安心等着赵杀发作。这人理应声声怨他,理应恨他,将他魂魄撕裂,骨肉凌迟,如行刑鬼卒那般,手握刀斧,剖开他污血残躯。
恐怕会有些痛楚,也多少有些欢喜。
曾经身躯同腐,再不分离;如今魂魄入梦,稍解相思,难道不该欢喜?
远胜过他好端端活在世上,远胜过意中人独自睡在山清水秀座坟冢。
微微笑,重新将双目合拢,自觉此梦太过荒诞。
可那人偏偏走上前来,摸他凝着血块鬓边乱发,柔声唤他名字。
许青涵只好又睁开双眼,轻声笑问:“你是来找索命?”
赵杀大出意料之外,登时怒道:“胡说、胡说什!怎会……”
他气急之下,竟是说不出句完整话。
然而许青涵闭着眼睛等又等,未觉痛苦,反而被赵杀小心翼翼地拥入怀中。
许大夫忍不住问:“你这是做什?”
赵判官脸怒容,单手搂着这人,强提神通,把鬼辇招到身旁,强提口真气,想将许青涵横抱起来。
许大夫慌得挣扎起来,低声怪他:“你面色发青,气血有亏,不该耗费体力,要带去哪里受刑,跟着你去便是。”
赵杀不由愣,却看见许青涵自己运转鬼力,令白骨上血肉凝实,伤口尽去,点点站起来,拢紧那身官袍,善解人意地自己登上鬼辇。
许青涵愈发讶异,轻声问道:“你不恨吗?犯下那般大错,被打入磔刑地狱,你不恨?”
赵杀眼角泪痕未干,又淌下行新泪,板着张俊脸,怫然道:“青涵,对你……只有万般喜欢。”
许青涵仍是有些不信,将命册所载,认认真真地重提遍:“看着你死……就路抱着你,千挑万选,葬在山清水秀之地。可是翌日睡醒,心里就万般不舍,将坟墓挖开,连皮带骨,吃下许多,自己也染疫而死。你应该恨。”
赵判官听得身形微晃,许青涵微微颤,眼角慢慢溢出血泪,显出几分恶鬼之相,语气却极为温柔:“直以为,见不到你,心里便天高海阔,不会再有半分难过。直到当真见不到你,才知道……自己心意。”
他看赵杀越走越近,停在咫尺,心中却无半点悔恨之意,微微笑道:“赵王爷,时常说,见不得你受苦……这句话是真。直到最后刻,看见你皮开肉绽,身体损毁,心里依旧十分难过,搂着你不住恸哭流泪。但比起些许内疚难过,能同你纠缠不清,化在处……那才是许某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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