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站长说:“这小日本婆,还不稀罕穿咱中国衣服呢。看不冻死她!”
二孩妈拿着那件红底蓝花棉袄发愣。相处半年,她待她也像半个媳妇,怎这喂不熟?红底蓝花棉袄上面,还搁着两双新布袜子,是小环给,人家点情也不领。张站长戴上帽子就要出门。二孩也赶紧戴上帽子,蹬上鞋,根本不理睬小环叼着烟,靠着门框,脸看好戏坏笑。二孩从她身边匆匆出去,她故意往旁边趔趄,动作表情都很大,似乎躲开头撞出栏大牲口。
张站长和二孩顺着脚印走到镇子口,脚印汇入马车骡车车轮印。父子俩手插在袖筒里,不知接下去再往哪里找。最后两人决定分头去找。二孩心里火透,倒过头去怨恨父母:他们怎会吃饱饭撑找亏来吃?!个半死小日本婆花家人多少心血?为她,他们家子吵过多少嘴?现在孩子连影子也没见,他二孩有辈子难听话要听,朱小环下半生全占理。
他和小日本婆根本就是陌生人,圆房也没去除半点陌生。第次圆房他听见小日本婆哭。开始他觉得这事是为爸妈做,但她哭他倒凶狠起来。她哭什呢?好像真成他欺负她。给脸不要脸,轻手轻脚她倒屈得很,忍受他兽行似,那不如给她来点兽行。他很快结束,她哭得呜呜,他费很大劲才管住自己手,不去揪她刚长出头发,问她到底委屈什。
后来几次他发现她躺得像个死人,衣服穿得整整齐齐,下颏翘着,足趾朝天,真像死。他得替她脱下衣服,他突然意识到脱她衣服动作很下作,很贱。
四月天早晨,小日本婆跑。小环起床上厕所,发现大门门闩开着。那时天刚亮,小环猜不出谁会那早出门。昨晚场雪很薄,下在地上是淡灰色,小环看见雪地上脚印从东屋起始,进厨房绕下。再伸向大门外。北屋住是二孩爸妈和小日本婆。
小环回到屋里,晃醒二孩,对他说:“这日本小母狼,喂肥。她就跑。”
二孩睁开眼。二孩从不问“你说什”,他把那双骆驼眼睁到极限,就表示他认为你在胡扯,但他想让你再胡扯遍。
“肯定跑!你爸你妈好茶好饭喂头日本狼,喂得溜光水滑。人家归山。”
二孩“呼”地下坐起来。他不在乎小环在边满嘴风凉话,说他还真馋那小日本婆,看来她小不点儿年纪,还挺会调理男人胃口。
二孩急匆匆地套上棉裤棉袄,面问:“你跟爸说吗?”
她只管说她自己。她说七块大洋,睡几十次,那是罗锅子卧轨,直(值)。镇上有几家暗娼开酒店,宿娼晚还要好几块大洋呢
二孩凶起张脸,对她说:“你闭嘴吧。下雪天,冻死人咋办?!”
他说着往门外走,小环在他背后叫道:“急成那样?别跤把牙磕掉,亲嘴儿跑气儿!”
二孩妈查查东西,发现小日本婆除带走几个玉米饼之外,什也没拿。穿衣服还是跟着她装在口袋里来。都记得她当时仔细地搓洗那身日本裤褂,又仔细用铁茶壶底把它们熨平,叠好,那时她就在准备逃跑行李呢。整个冬天,铺天盖地大雪下面,她逃跑念头都没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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