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鹤从池边去钢厂。她找到小彭宿舍,门锁着。她等好几个钟头,等回来不是小彭,是对年轻夫妇。他们告诉多鹤彭主任早已搬到原先钢厂厂长房子里,但他们并不知道地址。
她又到厂部大楼,找到“革委会主任办公室”。所有门都锁着,因为是星期天,也因为大家去看死刑犯游街。她到楼下招待所借支笔,要张纸。写几个字:“明天会见你。多鹤”
回到家,
要它等待。她进小店买包烟买斤咸盐,或到粮店买米买挂面,都会按按它屁股。它立刻会在店门口坐下。她在防空洞门口甩掉黑子后确走到半山坡池塘边。天还是下午天,灰白云层匀称地铺到目极处,云层里透出白极太阳。
她多次和黑子在这里享受过宁静,她也多次和黑子以她曾经用来和孩子们说语言闲聊。孩子们大,这种带乳气四不像语言渐渐荒疏,只有跟黑子还能讲讲。讲着讲着,她似乎就在跟三个孩子们讲。
这条黑狗联系着三个人:小彭、二孩、她。那时小彭为让二孩高兴而买它。二孩那时高兴不高兴小彭多看重!因为二孩高兴多鹤才会多给小彭几张笑脸。小彭不会知道,多鹤现在话讲得最多,是和黑子。她看到黑子为她愁死:黑子看见她心里打主意要杀自己,最近可没为她少操心。个人彻底绝望是有气味,定有,不然黑子怎嗅出来,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她坐在石头上,看着清澈见底水。嶙峋石头哪块都好,都能在她头冲下扎时候帮忙,让她缩短挣扎时间。
她没有选择其他法子,比如上吊、卧轨之类,因为这池塘像代浪村附近口塘,也是炸山修铁路形成。这口塘进去,就进入那口塘。
可惜那时和张俭幽会,防空洞还没开始建造,没有这个池塘,不然这里多干净多宁静。她还是老忘不那段好日子,看见块景色好地方就情不自禁想到张俭。想到什时候也带张俭来次,连那回小彭带她去苗圃,她后来做过梦。梦到和张俭去那片苗圃。
她坐在池塘边坐得冷极。她决定要马上对自己下手。对自己下手是不难事,她民族家庭都在这刻给她果敢和力量。
她站起身,忘这天是几月几日。她想不能连自己死日期也不知道吧?那她怎会确定张俭会在地下找到她?冥界定比阳界大,没有死亡日期大概会像没有生日样找不到户籍。
她站在石头上,终于想到广播里公审大会声音:这是个礼拜日。好,多鹤死在九七。年年初个礼拜日。那就是说,她和张俭中断讲话已经有两年多?两年多。因为她上坡时背着沉重工具包他没理她,又因为回到家他和小环并肩站在阳台上。她居然没有跟他和好就要走,去冥界还会和好吗?或许不会。
多鹤步子匆忙地走下石头堤堰。太险,她差点跟他赌着气就走。她得想法见他次,跟他和解。唯能让她见他应该是小彭。小彭肯定有许多重要关系,让她尽快见他面再把今天对自己开半杀戒完成。她对杀自己太有把握,她刚才心里点不乱,只因为要去追随父母和所有亲人而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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