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要把苗圃里干半事干完?假如干完它他能替她办事,让她见张俭面,她肯付出这个代价。反正她已经决定要杀死她这具肉体。
她坐到他身边。
他侧过脸,带点神秘微笑,打量她脸。
“你父亲定杀过不少中国人吧?”
她说她父亲部队在南洋。
多鹤跟小彭块儿回到小彭家。彭主任还是单身人,家跟办公室样,也贴着马、恩、列、斯、毛大相片,也搁着各种版本毛**著作和公家家具。只剩两人时候,彭主任又蜕变成小彭,首先替多鹤沏杯茶,还告诉她是黄山毛峰。
两人坐在公家沙发上,小彭坐在中间长那个,多鹤坐左边短那个。他问她到底有什事。她说是彭主任把张俭关进去,彭主任必须设法让她见张俭面。
“你这样讲可不公道。”小彭脸色阴暗下来。他明白他这样脸色是有人看就怕。
她说句什。
他稍微用下脑筋,才明白她刚才是说他对不对得起张俭,他心里清楚。
小环带着二孩、黑子也随后回来。不知为什,吃完小环做鱼头汤,她庆幸今天没有跳进池塘。二孩要去淮北,怎也该跟孩子过个年,把他送走再结果自己。小环和多鹤最后那次吵架也吵得狠,这样走小环定会认为那次吵架要负部分责任,她不愿意小环内疚辈子。
她第二天去厂部,“革委会主任办公室”还是锁着。问,说是彭主任去省里开会。过个月,她再次去,人们又说彭主任去北京开会。多鹤觉得蹊跷,到楼下个僻静地方等着,不久就见彭主任从楼里出来,跨进灰色伏尔加。她赶紧跑上去。她脸上表情非常激烈,意思是:看你往哪儿躲!撒谎精
“你有什事?”
“要谈话!”
她自己拉开车门,就那样只脚乘着彭主任车不容置疑地要求。
“这没什区别,反正是敌人。”
多鹤没什可说。他和她离得很近。
“假如说,你以为是为妒嫉张俭,陷害他,你就把看得跟你们这些女人、跟张俭样低。”他说。
多
“哦,包庇个罪犯杀人罪行,就对得起他?那怎对得起受害小石呢?”
多鹤不再说话。真相被扭曲得太厉害,她没什可求他,她只想见见张俭,像样地来番生离死别。她眼泪打在补着补丁裤腿上,打出响声来。
彭主任沉默着,好像在听她眼泪声响。突然他站起身,走到窗前,又转过身:“你还想着他?”
她瞪起眼睛,这是什奇怪问题
他走回原先沙发前,坐下去,然后拍拍他旁边位置:“来,坐这儿来。”
“太忙,没时间。”小彭冷冷地说,“开车吧!”
多鹤手抱住司机座位靠背,脚伸到司机座椅子下钩牢,车刚趔趄出去五米,多鹤已经给拖在地上。
车只好停下来。多鹤还是不起来。她知道只要她脚脱钩,车就会从她身边扬长而去。
小彭怕人看见他和多鹤纠缠,便让多鹤进到车里面来讲话。多鹤杀手锏就是要让人看见彭主任车险些弄出人命,所以她条腿在车里,身体其余部分还是躺在水泥地上。
彭主任只好答应她到家去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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